那是被酒储存在玻璃瓶中的,一枚“肉球”。

或者说。

那是一个死去已久的胚胎。

……这是,什么?

林依依忍耐着疼痛,脑中一片空白。

她的心中满是强烈的不适感与厌恶感,而弹幕也再度消失不见:

“就是这个……只要有这个……”

一个喘息着的、有些癫狂的声音从口中传来。

“画家”一边咳嗽着,一边摸到了那个玻璃瓶。

原本血肉还在翻涌搅动的地下室,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地上不安的躁动着的血肉聚合物恢复了平静,如同失去了生命一样。

“……怎么回事?”

而骷髅们……

骷髅们,齐刷刷的望向了画师。

林依依突然感觉,他们似乎……

……在笑?

但这怎么可能?

“艾蕾,艾蕾……保护我!”

画家抚摸着那个存有“肉球”的瓶子,低声喃喃着:“让安吉洛醒过来……听得到吗?艾蕾?艾蕾?!”

“你说……”

终于,那个拿着铁锤的中年男人开口了。

他慢慢走进了光中。

他的右臂如同液体般融化,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融入血肉中。这些血肉掺了他的血,就安静了下来。

那碧绿色的瞳孔,如同失去一切的野狼一般。

他的声音并不算年老,甚至称得上是年轻,但却很是沧桑。

“这是艾蕾的孩子?他叫安吉洛吗……好名字。”

男人低声说着。

随后,他向画家伸出了左手,在空气中微微攫握。

“【呕吐】。”

他命令道。

突然,画家整个人僵住了。

他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整个人失去了力气。

随着喉咙一阵翻涌,他再也握不住盛放着“安吉洛”的瓶子,失手将它摔在了地上。

但因为地上流动着的血肉,瓶子并没有破碎……而像是落入海中一样,轻飘飘的向拿着锤子的男人飘去。空气中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婴儿笑声。

但画家却突然惊惧的喘息着,如同哮喘一般、而且咳嗽越发剧烈。

终于,他咳出来了什么东西。

他伸出手,将塞住自己喉咙的东西拖出来。

随后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那是……

一根脐带。

脐带在被他咳出来之后,便突然燃起了七彩色的火焰。他像是触电一样,被那根脐带弹开,跌坐在了地上。

而那根脐带自己飘向了拿着铁锤的男人。

“……原来如此,【死胎转生】。你是打算用这个仪式复活艾蕾?”

男人嗤笑一声:“你以为你献祭掉的东西,能被这种成功率不高的仪式再复活出来?”

“艾蕾?艾蕾?!”

画师却不理会男人。

他的声音很是恐惧,甚至有些凄厉:“不要抛弃我,艾蕾!艾蕾!”

“艾蕾艾蕾的……你以为你是艾蕾的什么人?”

拿着铁锤的男人眼神冰冷。

“我、我是艾蕾的父亲!”

画家像是被抛弃的狗一样,在地上哀嚎着。

“——住口!”

碧绿色瞳孔的男人低声怒斥道:“我才是艾蕾的父亲!”

闻言,画家颤抖的身体突然停滞。

他的瞳孔放大。

“你、你是……巴克尔……”

画家语无伦次的说着:“但你不是死了……”

握持铁锤的男人却只是走下来,握住脐带的左手轻轻挥舞——那根脐带便像是绳索一样,另外一端栓向了透明球体中的肉球。

而靠近他的一端,则直接钻入了他的掌心之中。

肉球被脐带连接之后,很快开始膨胀起来。逐渐变得巨大,将瓶子挤爆。

它像是气球一样,悬浮在空中、越来越大。

而手持铁锤的男人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消瘦。

但他的目光却没有丝毫游移。

“我可没有死。”

被称为“巴克尔”的男人,冷淡的说道:“你只是我的替代品而已……你以为克莱拉的知识和仪式是从谁那里得到的?她不敢对我下手,所以才与我离婚之后找到了你。

“我要是晚到一周,你就已经被她献祭给‘黑寡妇’了。你现在的命就是我救的。我当时不打算杀你,是因为艾蕾需要一个父亲……一个没有缠绕着诅咒的、健康的凡人父亲。所以在杀了克莱拉之后,我就离开了冻水港。

“是我错了。我应该把所有的书都带走才对……这是我的错、我承认。是我害了艾蕾。”

巴克尔的声音中,充满着粘稠而深沉的恶意。

他的右脸也融化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