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又要打仗了,汴梁百姓却没有丝毫的担忧,反倒是不少豪门,开始打探消息,等着再次抢购债券。

让他们失望的是,从枢密院传出的确切消息,这次征战几乎已经确定不需要发行债券。

交趾和大理,足够支持一次这种规模的平叛,荆楚、两广和川蜀兵马,各自防守本部,等待方七佛的大军平定叛乱即可。

昭德坊书斋内,杨霖让人将西南土司的资料全部带来,越看越气愤。

这哪里是藩镇,简直是一个个小国家,而且还不断扩张。

尤其是以思州田氏和播州杨氏最为严重,其中田氏是大隋开皇二年,田宗显为黔中刺史开始了对此地的统治,至今已有五百多年的历史。

乌江下游的彭水包括黔东北一带,处于湖广、四川交界的“两不管“的地方,山峦起伏,地势险峻,交通极为不便,历史上称之为“蛮夷之地”,加之,“夷苗屡叛”,人民生活贫困并难以安宁。

越是这种地方,越容易出事,隋朝时候,造反大户白莲教金头和尚任则天在此作乱,大隋朝廷再次调遣田宗显前往征伐。

战争胜利后,田宗显奉命管理黔中一带,接着,又被加封为宣慰荣禄节度使金龙护国公,子孙世袭。由此,田氏确立了对乌江流域的黔中包括黔东北地区的统治地位。

事实上,此地本来直接不是大宋的国土,前几年赵佶执政之初,田宗显十四世孙蕃部长田祐恭入朝内附,愿为王民,这才划入宋土。

也就是说,这地方回归了不到十年,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当初它是边陲,随着大理和吐蕃被拿下,这一块成了彻头彻尾的宋土,周围两个大的都护府环绕,但是土司们依旧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书房内,高柄见他神色难看,试探性地问道:“少宰,西南疥癣之疾,方七佛当可为少宰彻底平定。”

“土司就是西南的祸根,我要用一场血战,省去今后几百年的血战。”杨霖起身道:“西夏就是最好的例子,绝对不能放任异族长期统治一个区域,否则必生祸心。”

“定难五州,当初是大唐的一支精锐兵马,党项人骁勇善战,可是后来如何,李元昊公然反叛之后,百年的征伐,让秦陇至今遍地寡妇村。”

“我绝对不能让西南的这些祸根继续存续下去。”

张叔夜沉着脸不说话,杨霖说的他都同意,但是西南的事他比较了解,这绝非简单可以办到的。

五百多年下来,他们早就根深蒂固,而且累代积攒,正不知有多少的财富。如今朝廷在北边用兵之多,远胜本朝任何一次战争。

在这个时候,开辟一个西南战场,张叔夜并不赞同。

在他看来,西南的事可以先安抚,然后北边平定之后,再行谋划。

杨霖眼光扫了一圈,看了一眼在场的官员,心中十分冷静,凝声道:“也许你们有人以为,北虏胜过南蛮,但是我告诉你们,他们加起来也没有被我放在眼里。”

“我们已经强盛如斯,为何还要忍,我要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跳梁者虽强必戮。虽远必诛!”

“只要胆敢出手的人,必须马上得到惩罚,他们才不会有侥幸心理。”

张叔夜暗暗点头,杨少宰如今的强硬,是建立在他的新政上的。

这要是以往,杨少宰可是最擅长周旋在周围的番邦之间,为大宋争取出最好的战争环境的。

看来是自己太过保守了,想通了之后,张叔夜出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下官昨夜看过西南公文,窃以为播州杨氏此次没有参与‘夷乱’,是不是可以派人争取一下,让他们出兵协助平乱。”

杨霖摆了摆手,态度十分坚决,道:“不要他们一兵一卒,只要他们擦亮了眼睛,好好看我们怎么剿灭田氏。省的以后改土归流,又有人跳出来叫板。”

杨霖铁了心要改土归流,在西南设置衙署,纳入正常的管理体系。

他还是蔡京手下马仔的时候,就将折氏赶到了密州,可以说是个老牌的反地方割据反对派了。

大一统,是中原文化的魂,也是能存活至今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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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羊宜咩城,如今已经是草长莺飞。

这一块风景秀美的土地上,春意浓的不像话,方七佛十分享受这里的生活。

他从交趾回来之后,就一直在羊城,没有出去过。

所有人都知道,方总督是个很奇怪的人,他脾气温和在军中威信却很高。杨霖曾经说过,方七佛就是西南的一根定海神针。

方七佛俸钱很高,却不喜欢蓄养丫鬟家奴,不喜欢金银玉器,他享受的是很精致的生活,而不是奢靡无度,喜欢一个人烹饪,最恨的就是浪费食物。

总督衙署内,方七佛放下手里的花锄,从手下那里接过一纸公文。

看着诏令,他眉头轻轻一皱,叹了口气道:“又要打仗了,刚刚种好的茶花...可惜。”

“我走之后,你要勤浇水,常松土,出了花骨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