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刚到江南,隔着大江,便见江面上船只如云。

远处一艘福船疾驰而来,拍起无数层浪花,打着两侧的堤岸。

不一会,福船停在江边,从上面放下甲板,一个大汉跳了下来。

“莫不是我兄弟武二郎?”宋江伸手一招,这大汉面色一振,咧嘴笑着赶了过来。

武松身材高大,自从被抓之后,便在颌下留着一把长须,看上去仪表堂堂,只是眉角一道又深又长的刀疤,使他神情间多了几分阴鸷。

寻常人见了这般大汉,估计都要避着些走,不是他心地如何,而是人对危险的正常躲避反应,就像是在街上见了小狗不会有人躲,但是愿意和老虎一块散布的,就不多见了。即使是明知道不会咬人的老虎,也难免让人心底犯怵,武松就是这么个体型。

站在宋江面前,足足高出两个脑袋,两一旁的花荣也嘀咕道:“好一条鸟大汉。”

“这一回定要为朝廷,拿下这伙反贼,才好教世人知道,我等弟兄的忠义两全。”宋江笑道。

武松这种人,走到哪都是个兵王级别的,再加上是枢密院使宋江举荐的,背景又大,在南海水师混的风生水起。他挠了挠头,笑道:“得知来统兵的是公明哥哥,俺特意向吴指挥请命,带着这些船只来运兵呐。这一回能追随哥哥,就是战死了也忒的痛快。”

“二郎哪里话,区区反贼,哪里伤得了我们弟兄,快请船上叙话,我把花荣介绍给你认得,这也是自家好弟兄。”

港口处,训练有素的京营新军依次登上南海水师的运兵船,他们的战马也有人用马船专门负责运输。

“反贼们聚在杭州一带,他们想重复方腊的逆行,先拿下杭城。”宋江笑道:“痴人说梦,明日收拾兵马,吃饱了饭,喂饱了马,一战就把他们打回原形。”

在杭州一带,聚集了大批的反贼,本来他们还算是有些军纪,指望着传教收人。

但是随着队伍壮大,越来越没有底线,军队战纪极为败坏,所过之处一片废墟,被淫辱致死的妇女不计其数。

他们的作为,逼迫着更多走投无路的百姓加入反贼,从一个饱受欺辱的善良百姓,摇身一变,成为禽兽的同类,开始残害其他善良的百姓。他们为了活命而变的凶残,由于前途渺茫不知还能活多久而变的无耻,恶性循环,一片糜烂。

这已经是典型的流贼,大明末年就是被这些人拖垮的,剿灭一个又露出一个来,好在如今的民间,不像是明末那般绝望。

通政司开始宣教之后,很多人都知道了信教的危害,再加上荆楚总督王霁和江南张叔夜调兵及时,将局势控制了起来。

反贼大营中,王金刚脸色阴晴不定,心情烦躁不堪。

说好的共取杭州,洞庭湖那边的明教兵马,却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

营中的将士,都浑浑噩噩,一脸麻木。他们也看不到前途在哪,只是听到鼓角声,就兴奋地冲上去,杀戮百姓,享用富绅家的女人抢夺金珠宝玉。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王金刚杀人不眨眼,心狠如铁石,但是毕竟都是在江湖厮混,哪有指挥打仗的本事。

他又不是方七佛、姚平仲这种天生的将才,根本就没有布置什么探哨,一股脑地涌到杭州,以为打破杭州城,就跟江湖仇杀一般,人多就是硬道理呢。

将近十几万的反贼,其中不乏老弱妇孺,举着锄头都费劲。

王金刚心如擂鼓,举目望去,只见远处地平线上,大队人马潮水般翻滚而出。

京营新军的头顶红缨,随着战马起伏,真好似火海一般,蹄声滚动震得地面微微颤抖。

“拿起兵刃,杀几个百姓,就当自己是军士了。”杨沂中神色冷峻,抽出腰间的弓,在马上搭弓射箭。

箭雨外,是兵刃盔甲的耀日生光,是战马奋蹄卷起接地连天的尘烟。

万军卷起的尘烟当中,高高竖立着宋字大旗,京营新军果然只修整了一天,便奔袭杭州城外。

杭州城内的守军,见到外面的援兵,也都准备好了出城歼敌。

一个回合,冲锋下来,战场上的形势只能用砍瓜切菜来形容。

城头上的杭州官员,看得是目瞪口呆,这便是朝廷藏了一年的京营新军么?

杨霖苦心打造的,用来对付极寒之地的女真凶蛮的兵马,来到这江南乱民当中,就如同屠龙宝刀切豆腐。

哀嚎声,喊杀声,纵马追赶的精骑,四散而逃的贼首。

这些人在江南折腾出恁大的声势,竟然不堪一击!

闹了半个月的反贼,仅仅一战,就被杀的四散溃逃。

地上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乱民,双手举过头顶,杂七杂八的兵刃丢到一边,他们虽然不再反抗,但是人数太多,还是有些拖累了骑兵追击的速度。

王金刚等人,则在几个亲信的护卫下,亡命奔逃。

他的操作不错,是标准的起义模板,可惜碰到了武力打到了巅峰的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