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丈。

金丹剑修心头一颤,魂魄如水晃荡,与那门房厉色道:“还不快祭彩符通知祖师堂!”

门房战战兢兢祭出那张彩符。

锁云宗剑修多是出自小青芝山,那位身穿金袍极为惹眼的剑修沉声道:“布阵。”

剑光四起,目眩神摇。

是锁云宗的青芝剑阵,不过小青芝山与祖山那边借了两位剑修,不然人数不够,无法圆满结阵。

陈平安笑道:“花开青芝,不用谢我。”

一步跨出,来到剑阵中央,剑阵刚起就散,连那金丹剑修在内的七人,如花绽放,全部倒飞出去。

陈平安说道:“没有仙人境剑修坐镇的山头,或是没有飞升境练气士的宗门,就该像我们这么问剑。”

刘景龙无奈道:“学到了。”

台阶更高处,位于半山腰,有个元婴境老修士,站在那边,手捧拂尘,仙风道骨,是那漏月峰峰主。

老修士笑道:“两位道门高真,若是就此收手,退出山门,锁云宗可以既往不咎。”

话是这么说,其实锁云宗的护山大阵已经开启,整座山头,彩光点点,熠熠生辉,照耀得整座锁云宗都亮如白昼,竟是所有门神都现身,一百零八之数。

陈平安啧啧称奇,问道:“这次换你来?”

刘景龙笑道:“你本事那么大,又没有遇到飞升境大修士。”

陈平安点点头,重重一跺脚,“那就再退!”

那些门神虽未退回原位,但是同时止步不前。

这让那老修士惊骇不已。

刘景龙疑惑道:“怎么回事?”

陈平安说道:“这件事,从书简湖开始,我就琢磨了很久,怎么都想不通,后来到了避暑行宫那边,一直在翻检书籍,可能与早年刚练拳那会儿的几张符箓,有些渊源,不过只是可能,真相如何,很难知道了。”

当年陈平安第一次游历剑气长城的路途中,手脚就张贴着四张真气八两符,不过走到老龙城遇到郑大风之前,就已经破碎。

如今杨家铺子后院再没有那个老人了,陈平安曾经在狮子峰那边,问过李二关于此符的根脚,李二说自己不晓得这里边的门道,师弟郑大风可能清楚,可惜郑大风去了五彩天下的飞升城。等到最后陈平安在剑气长城的牢狱之内,炼出最后一件本命物,就愈发觉得此事必须刨根问底。

刘景龙说道:“那就换我来。”

此后两人,连同那位漏月峰老元婴在内的锁云宗修士,好像就在那边,站在原地,自顾自乱丢术法神通,在远处观战的旁人看来,简直匪夷所思。

一老一少两个道士,就那么与一位位试图拦路修士擦肩而过。

陈平安感慨道:“你这飞剑,不讲道理。”

刘景龙淡然道:“规矩之内,得听我的。”

陈平安问道:“多大范围?”

刘景龙答道:“目之所及。”

陈平安问道:“之前你跻身上五境,郦采三位剑仙按照习俗,问剑翩然峰,你当时是不是没有祭出这把飞剑?”

刘景龙点头道:“那种问剑,是一洲礼数所在,其实不能太当真。”

两人就这么一路到了祖山养云峰,陈平安无事可做,就只好摘下养剑葫重新喝酒。

在他们见着祖师堂之前,老祖师魏精粹,现任宗主杨确,客卿崔公壮,三人一起现身。

魏精粹眯眼道:“什么时候咱们北俱芦洲的陆地蛟龙,都学会藏头藏尾行事了,问剑就问剑,我们锁云宗领剑便是,接住了,细水流长,从长计议,接不住,本事不济,自会认栽。不管如何,总好过刘宗主这么鬼祟行事,白瞎了太徽剑宗的门风,以后再有弟子下山,被人指指点点,难免有几分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嫌疑。”

刘景龙指了指身边的那个“老道人”,“跟他学的。”

陈平安一脸疑惑道:“这锁云宗,难道不在北俱芦洲?”

刘景龙点头说道:“当然是在北俱芦洲。”

陈平安摆手道:“绝无可能,莫要骗我!我印象中的北俱芦洲修士,见面不顺眼,不是对方倒地不起就是我躺地上睡觉,岂会如此叽叽歪歪。”

刘景龙微笑道:“毕竟是锁云宗嘛,在山外行事稳重,在山上就话多,你得体谅几分。”

陈平安恍然道:“原来如此。”

然后锁云宗三人,见那“老道士”抬起一脚,瞥了眼鞋底,埋怨道:“下山之前,锁云宗得赔我一双干净鞋子。”

那个崔公壮有些神色别扭,他只是客卿,不是供奉,就与锁云宗的关系到底隔了一层。

崔公壮听说那太徽剑宗的刘剑仙,每次下山的行事做派,好似一位儒家圣贤,怎么不太像啊。

而且刘景龙怎么会有这个恶心人不偿命的山上朋友。

刘景龙瞥了眼远处的祖师堂,说道:“修士归我,武夫归你?”

陈平安笑道:“随意。”

宗主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