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朝阳自草原地平线上空缓缓升起,一缕光潮洒在巨像高台的石质路面上,斑驳的石壁里鲜血风干,形成了古老的烙痕。

对边陲的战士而言,这是血与痛的证明。

也是他们驻守在这里的意义。

无数年来,草原边陲的战士抛头颅,洒热血,抗击妖族兽潮,以生命为代价坚守着这片土地,才有了高台内族人兄弟的太平。

八面王旗,逆着罡风猎猎作响。

田谕在幼年时候,登上这座高台,那时的他还未成为战士,便已经下定决心……此后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守住自己热爱的家园。

草原的王帐战士,足够血性,足够凶狠。

他们守住了这里。

十年,百年,千年。

……

……

“还记得上一次兽潮的情况吗?”

田谕来到了巨像高台的第一座烽燧台座之处,他对着小可汗问了这么一句。

后者回忆了片刻,道:“一股兽潮,因为饥饿来到西方边陲,在巨像高台爆发了战斗,战斗持续了半个月。这股兽潮后来被我们击退……在撤退之时,兽潮核心区域有一道‘号令’,那道号令来自于一位千年境大妖。”

田谕的这句话,看似在问小可汗。

其实是在帮助自己的妹妹尽快了解情况,毕竟她没有亲身参与到那场战斗之中,更不清楚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不错。”田谕点了点头,继续道:“在这之前,那头千年境大妖并没有现身。”

“是的……她一直隐匿在兽潮中,藏得很好。”小可汗眼神一亮,喃喃道:“因为‘父汗’的原因?兽潮里的高手一直都没有露面……如果这次兽潮是一场阴谋,那么这个规模对应的统帅者,就不可以常理来揣度。”

“至少……我们没有发现‘鳞甲主人’。”田谕眯起双眼,伸出一只手,触摸在高台的石壁之间,他的指尖停留在一处断裂的高台缝隙之处,轻声道:“第一枚鳞片,对应的标号,零四二。”

田灵儿怀中抱着十枚鳞片,田谕从其中取出一枚,将其轻轻放在高台的烽火台座之旁。

接着继续前行。

“第二枚鳞片,一五三。”

他再度取出一枚鳞片,同样是搁置在火焰台座之旁,就这般缓慢前行,将十枚鳞片全部摆下,田谕后退了两步,背靠着高台内筑的石壁,摊开双臂,像是要将整座巨像高台都拥入怀中。

他轻声道:“发现了么?”

小可汗紧锁眉头。

“一共一千零九十八座烽燧台。插入了十片妖鳞,每一片的间隔,都极其接近……隔着一百座烽燧台,插入一片妖鳞。”田灵儿喃喃道:“这需要很精准的力量控制,这是在做什么?”

田谕笑着望向自己的妹妹,然后很沉重的吐出两个字。

“测量。”

测量?

小可汗神情一滞,后背忽然渗出了巨量的冷汗,巨像高台能够抵御兽潮攻势,是因为元大人曾经赐下一座阵法,能够庇护高台烽燧范围内的石壁,即便有所破损,也能够快速自愈……而这座阵法的弱点只掌握在母河内部的权贵手中。每隔一段距离,阵法有着一处承力点,这个承力点便是“薄弱点”……如果妖修抓住薄弱点来击打,便会对阵纹造成巨大的震荡!

那位隐藏在兽潮之中的“妖君”,是在测量巨像高台,是在寻找阵法的薄弱区域?!

继承了符圣衣钵的少女,比小可汗更清楚这一举动的意味。

田灵儿面色古怪地望向哥哥,她有一句话想要开口,但碍于有“外人”在,只能咽在肚子里。

“母河内或许有妖族的人。”

田谕直接将她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而且当着小可汗的面。

只不过这句话说得十分委婉,田谕用上了“或许”。

紧接着田谕又补充了一句,“一定住在核心权贵的王帐内,而且必定身居高位,才能获取这等情报。”

巨像高台的坚守阵法资料,仅仅只有八位草原王以及嫡系知晓……妖族攻打这么多年都不得要领,没理由在一夜之间顿悟。

小可汗面色骤然冷若寒霜,咬牙道:“不必担心……此事我会向父汗禀告的。”

如果草原王帐内真的有“内奸”,他会比田谕兄妹更加痛恨这位背叛者。

田谕挑了挑眉,欲言又止,脑海中某些不合理的事情立即想明白了。

他不能断言那位背叛者一定存在。

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如果他存在,那么一切都会变得很合理。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在草原这等绝密的情报杜绝地,还会有源源不断的消息外传,譬如白长灯在母河受挫,东妖域密谋失败……那位龙皇殿的探子想必是鞠躬尽瘁至极了,将这里的消息全力兜送出去。

“现在有一个严峻的问题。”

小可汗的神情看上去疲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