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

醒来之时,朝光落下。

落在床榻上,女孩睁开双眼,她从寒冷的梦中醒来,又梦到了西岭的那个雪夜。

但这一次不一样的是……她醒来的时候,不再寒冷。

温暖。

柔和的阳光,还有柔和的臂膀。

宁奕搂着丫头,沉沉睡去,面容疲惫而又憔悴,他好些日子没有合眼了,从静气山醒来,一路奔波,到天都来回,直到返回旧陵,他几乎是彻夜不眠,一刻不停的驾驭飞剑……而且这一路上,经历的心路思索,实在太沉重。

裴灵素的身躯微微一颤。

她抿起嘴唇,感受着这股暖流。

裴灵素背对着宁奕,就像是很久之前,在西岭时候的那样,她“瘦小”的身子弯曲成一只虾米,佝偻着不敢翻动。

生怕扰醒了旁边的那个人。

宁奕搂着她,呼吸均匀而又温热。

丫头忽然无声的笑了起来,她的肩头轻轻颤抖,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这不是梦,这是真实的。

女孩的面颊,两行湿润潸潸而下,她的记忆一片斑驳,碎片般拼凑出“小衍山界”的画面,风雪寂灭,而现在春光明媚。

一觉睡醒。

很庆幸……真的很庆幸……她还能睡醒。

裴灵素艰难地翻转身子,然后面对宁奕,她深吸一口气,认真看着宁奕的那张面颊,明明没隔多久,却像是很久没见。

她将头颅靠在那人的胸口。

像是一只小心翼翼的猫。

然后伸出一只手,挂在对方的身上,大字型的,缓缓的,轻柔的,搂抱上去。

丫头眯起了眼,笑出了声音。

宁奕还在沉沉的梦乡之中,她轻轻嗅了嗅他身上的气息……两卷古书,让宁奕“脱胎换骨”,洗尽铅尘,身上带着清淡的草叶香气。

宁奕此刻脱去了黑袍,露出赤裸的上半身,肩头至腹部,还包裹缠绕着白色的绷带。

只不过丫头身上还罩着一件紫袍。

裴灵素皱起眉头,略微思索,然后轻轻从对方的怀中钻出来,小心翼翼地坐起身子。

窗外的光线倒映,折射出少女柔和舒展的上半身,像是一株海草。

摇曳。

褪去衣袍。

再重新钻回宁奕的怀抱之中。

穿着衣袍,很不舒服。

这样就舒服啦~

丫头嘻嘻笑了笑,料峭春寒,屋外的风声呜呜,两个人相拥而眠,此刻……已没了时间概念,只要能够在一起,又何必去管白天,黑夜。

裴灵素眯起双眼,极近距离的凝视着宁奕,手指指尖轻柔划过面颊,每一寸肌肤。

直到困意沉沉来袭。

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然后本就眯起的双眼,摇摇欲坠。

这一次,没有梦到大雪。

是个好梦。

……

……

梦醒之后,丫头伸了个懒腰。

还算宽敞的床榻。

她陡然羞红了面颊,眨眨眼,看着眼前还在安眠的那家伙……一只不安分的大手,就摆放在自己的蜜桃之处。

此刻宁奕也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看见了丫头红的几乎要滴出水来的那张面颊,忍住了自己一口要把这张娇俏脸蛋啃掉的冲动,“嗯哼?”

丫头身子僵住了。

宁奕意识到自己的手掌,放在了一个不该放的位置。

他连忙抬起手掌。

同时目光下掠,掠入被褥深处,一片眩晕。

宁奕讶然地“啊”了一声,发现这小丫头,竟然脱光了衣袍,钻到自己怀里,什么时候这么大胆的?

紧接着想到了自己草原上的那个梦。

他噗嗤一声笑了,那只大手又重新落了回来,发出了清脆的“啪”的一声。

丫头脸蛋通红,下意识伸出一脚——

下一刹那。

某位不正经的登徒子惨叫一声,飞出了床榻。

……

……

“宁先生,裴姑娘。”

城主府内廊道一旁,一位手持簸箕和扫帚的弟子,神情古怪,看着“漫步而来”的一男一女。

午后时光,还算安逸。

这位名动北境的宁小师叔,据说受了重伤,一直在静气山休养。

现在看来……伤得不轻啊。

宁奕坐在木质轮椅上,被裴灵素一路推着缓慢前行。

大隋莲花阁的机关术,不说独步天下,也算是绝妙无双,这些年来,太子向着北境长城输送了大量的物资,除却符箓,阵纹,就是莲花阁机关术的产物。

当初从西海蓬莱远道而来的徐来,在漓江上就施展过一门术法,名叫“千机术”,这门术法便是机关术的一种变形。

“宁先生怎么坐上轮椅了?”这位弟子认真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