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路程。

风沙仍然很大,道途仍然坎坷。

但闫绣春的心境逐渐放平。

马背颠簸。

身子逐渐适应,变得平稳。

她怀中搂着寄存“天狐血”的黑盒,回头看去,黑袍边沿被风吹动,一路奔波,此时的身后,只有无边的,莽莽的黄沙。

那位“宁先生”的符箓确实很厉害。

名为“鸿毛”的符箓,绑在马腿上,大大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身后的“追兵”早就被甩开了,刚刚从阳平城离开的那几天,她时而提心吊胆,担心自己会被追上,到时候又免不了见血,一场血腥场景,以及诸多麻烦。

不远处就是玉门。

可以料想到,接下来的这一截路程,不会再有动荡。

一行七人,宁奕三人在前,她们四个在后。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这副景象并不罕见,中州的商队要西行外出,必然会经过玉门关。

“吁——”

黑背红鬃高高扬起前蹄,鬃发摇曳。

宁奕勒马而停,在风沙里回头摆了摆手,指了指前方的一座客栈,示意到了终点。

这里已经是中州和西境地界的交接口。

“宁先生,此地已是玉门,如今平安抵达,这两匹马便送给您。”

闫绣春翻身下马,她抱着黑盒,眯起双眼,风沙很大,她诚恳道:“小小心意,先生收下便是。”

“在下虽然眼拙,但也能看出来,宁先生身上背负要事......”闫绣春目光瞥过一眼青衣女子,还有柳十一,她抱着呈放天狐血的铁盒,微微欠身揖礼,抬起头来,认真道:“不如就此别过?”

宁奕笑着问道:“闫姑娘接下来准备如何加固阵法?”

闫绣春一怔。

“两位师父先前教过我的,把天狐血取出之后,涂抹在玉门关囚阵。”闫绣春揉了揉面颊,神情复杂,轻声道:“具体地点,还有操作,属于平妖司机密,不可透露......宁先生的问题,恕我无法回答。”

宁奕本就只是随意一问。闫绣春说完之后,他点了点头,平淡道:“既然如此,那便祝闫姑娘一路顺风。”

闫绣春重新翻身上马。

两拨人马,就此分开。

宁奕找了一间客栈,开了一件足够大的客房。

外面风沙滚滚,推开木窗,还可以看见,闫绣春一行四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两个问题。”

柳十一靠在窗口,收回远眺目光,道:“送她们一程,只是为了两匹马?玉门关底镇压的那头天狐大妖,你不感兴趣?”

他顿了顿,道:“或者只是一个问题......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宁奕蹲在丫头身旁。

丫头擦拭着万年青长叶上的灰渍。

“从碰面之时,金线符响的那一刻起......”裴烦凝视着万年青的长叶,几近周折,绿叶打颤,风沙洗礼,仍然坚挺,站起身子,她说出了后半句话:“这些问题就存在了。”

要做什么。

要去哪里。

“柳十一,你知道‘情报’二字,意味着什么吗?”

......

......

情报是世上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它可以是一阵风,可以是一场雨,可以是一句话,一封信。

它可以是一切。

而捕捉情报的人,在大隋天下,网罗最多,最大的,就是天都的情报司。

情报司的持令使者遍布整座大隋。

除了情报司......每座圣山都会设下情报机构。

而蜀山的“情报司”,名叫暗宗。

暗宗三二七号。

三二七号在三日前收到了一道“敕令”,他接受了一项跋涉极远的任务,蜀山暗宗的修行者,比起天都情报司,差了一个等级,但是在西境之内的影响力更胜一筹。

三二七号的身上,背负着两道密令。

要送给同一个人。

“剑湖宫的异变,平妖司在玉门下的镇压部署计划。”

这两道密令的传递,并非只是通过卷轴,而是通过口谕和卷轴的结合......因为对于这两件情报的机密程度,甄别到了很高的品级,不可通过单一手段来传递,三二七号是蜀山暗宗当中最值得信过的人物,十年来风雨无阻的完成每一次情报传递。

蜀山的千手大人亲自向他授意。

三二七号并不知道自己待会将会见到谁,他从西境安乐城招提寺出发,马不停蹄,赶赴中州地界玉门关,路上其实已经有了猜测。

有资格与千手大人通过密令传音,寻求情报帮助的。

不在蜀山山上修行的......

一个清秀的少年形象,在三二七号的脑海里缓慢浮现。

密令里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