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熔岩湖泊凭空出现在南丘下野林外的平原上,像是大地裂开了伤疤,偏又和天空中灿烂无比的星光,交映成辉。

红光隐隐的大地,璀璨耀眼的星辰,背后洒下大片阴影的南丘,编织成一曲梦幻。巨大的山脉,仿佛是坐望远方的王者,又像是等待王者归来的王座。

夏尔看到了熔湖,看到了炎魔,看到了那个已经变得无比陌生的男人,却没有感受到熔浆本该有的炽热。

那巨大的熔湖离她所在的森林并不遥远,倘若是正常情况,周围绿荫早该枯萎,甚至一些茂盛的枯草都该燃烧起来,树木也会碳化。

而这个时候,唯有光芒真实不虚,灼热不知隐藏在哪里。或许这种真实虚幻纠缠不清的事实,才是卡利姆多的真相。如那天空的星辰,比外界的还要耀眼几分,却没有半点神圣的感觉,唯有无比的灿烂,又带着真实不虚的伟力。

这一切都意味着,脚下踏着的世界,根本已经和过去认知的不同,这是一片基于实质却脱离了实质的独立空间!

然而满意的看着万千炎魔朝拜的凌歧,难以自禁的恐惧着、颤栗着的夏尔,都没有去想过那些!

特别是夏尔,她原以为已经足够高估凌歧的实力、势力,尽量去高估,不料自己预计的根本就连真实的一半都不到!

如此多的炎魔,这些怪里怪气的怪物,哪怕在巴尔那样的大恶魔、魔神面前都是蝼蚁,推平两三个瑞文戴尔绰绰有余!何况这地貌异变的现象!

夏尔震惊的盯着炎魔,尚未看到熔湖上舞动着的火焰精灵,也没有看到极远处被火光映衬更为深邃的黑暗中,几座鼓起的山包,轻微的抖动了一下!

“夏尔,你见过这个世界的要塞吗?”

凌歧忽然淡淡说着,夏尔微愣,料不到他会在这时和自己说这样没头没脑的话。

“见...见过吧...”

夏尔觉得嗓子有些干涩,不光是因为伤势,更因为所见的一切,也因为对凌歧的恐惧。

恐惧,是恐惧,不光是恐惧这人的力量,更恐惧这人的精神状态。

凌歧这时,已经收起了一闪即逝的得色,整个人都显得淡漠而宁静,又像是空虚,这空虚比夏尔先前见着他用某种力量去吞噬队友更加可怕!

刚入队的时候,夏尔就被主宰评估的团队战力、凌歧的个人战力给震惊到了,但这没什么,因为战斗力总有办法提升。

再后来,这位队长又屡次给她高深莫测的感觉,不管怎样去发现,最后总会证明还是低估。可即便如此,夏尔也没有放弃那一点点小心思,因为这并不可怕,高深莫测的人虽然不多,现实中也总会有着,再高深再难测可比得上诸神?

但从来没有一次,夏尔会像现在一样畏惧这个人、畏惧这个男人。

他让自己想起了一些不美好的回忆,想到了另一个实力强大性格变态的家伙。

那个家伙的实力在现在的她看来或许已经不怎么样了,可是他的精神状态...他的精神状态,那种变态的狂热、疯狂,疯狂到极点的平静,却令她现在都深为恐惧!

凌歧转过脸去,深深的看了夏尔一眼。

夏尔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了一贯的平静,可是在那副平静下,她感受到了曾经熟悉的火焰,那种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不惜一切的疯狂、狷狂。更可怕的是,似乎在那颗火热狂热的心之下,还隐藏着某种生命本能要畏惧、敌对的东西,这甚至令她不敢思忖!

他疯了!

夏尔这样判断着凌歧表面之下隐藏的精神状态,她不需要更进一步去了解、探究,因为这已经足够让她退避三舍!

凌歧看出了夏尔的忌惮,却并不在乎她是怎么想的,我行我素的可怕。

他转过身去的时候,平静的看着扑腾跳跃,片刻都安静不下来的炎魔们,感受着它们对自己的驯服,又淡淡说道:

“其实对于一片大地、一片天空,一座要塞或者一座雕塑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只有人类才会为它们赋予定义,当然这对人类本身也是有意义的。”

“城堡可以抵御风暴和敌人,雕像可以凝聚信仰和士气。”

“我知道,也许我的确需要一个属于王者的要塞,需要让别人看到我的证明,这一点别人已经在为我做了,可我还是觉得那不够好。”

“其实作为这片天空和大地的主人,人类对此的需求,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我还是想那么做,不是为了它们本身的意义,不是为了西方之王的称号,只为了我自己。”

“并非每个人在明白力量的真谛之后,都能义无反顾扑上去。飞蛾喜欢扑火,我也喜欢。我扑了上去,看着燃烧着的翅膀,却又无比恐惧,只想把刹那的灿烂定格...”

凌歧平静的述说着,这些话,藏着极大的秘密,听起来就像疯子的呢喃,他却毫不犹豫说了。

时至今日,他真的没有多少好在意了,阴谋?阳谋?

夏尔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