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忆制住了齐神宗,不过自身消耗也是不小,气息有些衰弱。不过以如此代价拿下一位天人境大宗师,还是极为值得的。

宁忆站在冰雕旁边,似乎在考虑如何将已经没有还手之力的齐神宗置于死地。

与此同时,孙妙妙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望向宁忆的目光就满是畏惧,而不是先前的忌惮。

难怪都说江湖上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血刀”之名,名副其实。

宁忆取过自己的“清寒”,便要将齐神宗的头颅斩断。

就在此时,宁忆心头骤然生出极大的警兆,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可以称之为“金风未动蝉先觉”,也可以称之为“心血来潮”,亦可以说是多年生死搏杀中锻炼出的一线灵觉。没有道理可讲,可宁忆就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一线杀机,不再对齐神宗痛下杀手,而是猛地将手中“清寒”朝身后丢掷出去。

在孙妙妙的眼中,就是宁忆毫无征兆地转身。因为宁忆出刀速度太快,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自然也谈不上惊恐。如果宁忆是对她出刀,那么她连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不过宁忆的目标不是她,直到她耳畔的鬓发被吹起,她才反应过来。

不过孙妙妙却没敢转身,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僵住了,后背冰凉一片,头皮发麻。

虽然孙妙妙不敢转身去看自己的身后,但她可以看到宁忆的表情,她只看到了一片凝重,这是宁忆面对齐神宗时从未有过的神态,甚至可以说是如临大敌。

殿内有了片刻的沉默,无论是宁忆,还是她背后之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孙妙妙只觉得两股战战,小腿发软,天人交战片刻之后,她一咬牙,缓缓转过身来。

然后她看到“清寒”悬停在半空中,有一根手指抵住了“清寒”的刀尖,让它动弹不得。而这根手指的主人,是个外表大概有不惑年纪的男子,气态威严却又不显得过分夸张,没有什么杀气,甚是内敛。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便挡住了宁忆的一刀,还是如此轻描淡写。

孙妙妙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接着就听到宁忆终于打破了沉默,“原来是大明官。”

来人正是阴阳宗的大明官王天笑,他与兰玄霜一战之后也随之来到了帝京附近,并且通过以前的老关系联系上了牝女宗,此后便藏身于邀月洞天之中。只是邀月洞天实在太大,而且谁也没有想到宁忆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所以王天笑未能第一时间现身,好在来得不算太迟。

“宁大客卿。”王天笑并非齐神宗这等人物,并没有对孙妙妙这等小人物痛下杀手,只是当她不存在,目光一直望向宁忆,“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宁忆回答道:“自然是有人指引我前来。”

王天笑皱眉沉思了片刻,随即恍然道:“原来是上官莞,我实在没有想到,她竟然也倒向了李玄都。”

宁忆道:“上官姑娘是地师的弟子,地师将衣钵传给了清平先生,便已经说明一切,上官姑娘此举是遵从师命,没有什么好指摘的。反倒是大明官,似乎有些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好一个执迷不悟。”王天笑道,“昆仑洞天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我都不是当事人,地师把衣钵传承给李玄都,也只是李玄都等人的一面之词,实在难以让人相信。”

宁忆道:“大明官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地师在世之时,就不止一次拉拢清平先生,并且有意将上官姑娘嫁给清平先生,虽然被清平先生婉拒,但也可见地师的态度。再有就是,大真人府之变后,大明官为何独自逃走?难道大明官当真不知道宋政的险恶用心?就算没有地师遗命,大明官身为十大明官之首,如此没有担当,其他明官焉能不寒心?上官姑娘焉能再与大明官同道而行?”

都说骂人不揭短,宁忆虽然并非有意嘲讽,但刚好说中了王天笑的痛处。大真人府之变后,其他几位明官四散逃走,不再跟随王天笑,一则是畏惧李玄都的威势,二则就是王天笑抛弃上官莞的举动寒了人心。王天笑今天可以抛弃上官莞,那么明天就可以抛弃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既然如此,倒不如自谋出路。

王天笑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却也没有反驳。

有些人可以做决策者和领袖,比如李道虚、张静修、李玄都、徐无鬼等人,而有些人就只能做副手,比如王天笑、宁忆、李非烟等人,后者并非庸人,同样能力不俗,执行决策和辅佐他人都没有问题,却做不了领袖,缺少一定的魄力、格局和担当。

王天笑缺乏必要的担当和魄力,甚至还不如张静沉,虽然张静沉失败了,但也不失为敢想敢做敢于担当之人,只是能力有所欠缺罢了。

宁忆看得清楚,也有自知之明,他可以做李玄都的左膀右臂,却代替不了李玄都的位置,并非仅仅是因为境界修为的差距,也不是背景出身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他缺少了李玄都的想法。

从李玄都筹备建立太平客栈开始,李玄都就已经规划了一个清晰完整的战略。左手抓住道门,坚决推动南北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