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渐渐散去,李玄都安然无恙地立在原地,反倒是李世兴已经退至远处,被剑奴们团团护住,单膝跪地,拄着手中长剑,喘息不止。

钟梧一击未能建功,仅凭李世兴一人终究是挡不住李玄都,被李玄都以“逍遥六虚劫”化解了“太阴剑气”,然后又被李玄都一掌打在心口,震伤心脉还在其次,关键是剑气入体,苦不堪言。

另一边,钟梧的全力一击虽然击溃了化身,但是化身乃是“长生石”所化,只要“长生石”无恙,李玄都只要花费些许时日的苦功,还能重新将化身恢复如初。而且钟梧也受到了化身的临死反扑,受创不浅,再无余力对李玄都出手,只好退回到李世兴身边。

李玄都收回“长生石”,伸手握住“长生杖”,用手中蛇杖指向两人。

李世兴和钟梧俱是凛然。

虽然他们两人此时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有最后的搏命手段,但李玄都同样不曾全力出手,从始至终都是徒手对敌,已经可见双方差距。虽然有三三之数的说法,但三三之数也只是说勉强持平,没说三人联手就能够取胜。

就在这时,两人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清平先生之果决,让人佩服。刚才清平先生本可用体魄硬接钟梧的奋力一击,可清平先生察觉到我的存在之后,就立刻改变决定,不惜放弃自己的身外化身。”

两人先是一惊,继而一喜,“大明官。”

来人正是十殿明官之首的大明官王天笑,方才王天笑潜藏一侧,想趁机偷袭李玄都,若是李玄都被钟梧打伤,再有李世兴的牵制,那么王天笑就会立刻出手,置李玄都于死地,可李玄都以化身挡下了钟梧的一击,并借此机会重创了李世兴,反而是让王天笑没了合适的出手机会。如果仅仅是打伤李玄都,对于身怀“漏尽通”的李玄都而言,意义不大。

李玄都望向这位被他排在太玄榜第二位的阴阳宗二号人物,脸色平静,“三位明官亲临,实在让李玄都受宠若惊。”

王天笑淡笑道:“清平先生不远万里来到楼兰城,我们怎么好失了待客之礼?”

李玄都没有自负到凭借一己之力胜过三位明官的联手,稍稍后退,手中“长生杖”蓄势待发,只要稍有异动,他便立刻退去。

王天笑目光幽深,“清平先生放心,我们此来,并非想要把清平先生如何,只是想向清平先生讨要回上官小姐,毕竟上官小姐是地师的唯一传人,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不好向地师交代。”

李玄都道:“诸位放心,我只是请上官姑娘做客几天,定会分毫无伤地亲自还给你们。”

王天笑道:“上官小姐还未嫁人,只怕名誉有损。”

李玄都道:“所以我特意请了另外一位姑娘陪她。”

便在这时,又有一人说道:“老朽可以作证。”

话音落下,一人现出身形,正是无道宗的左尊者。左尊者此时就站在李玄都身旁不远处,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按住腰间玉带,神情从容,意态逸奇,半点也看不出此老竟是邪道中能与大明官王天笑平起平坐的大人物,浑身上下没有半分阴邪气质,与当年的藏老人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旁人不知道这位左尊者的底细,王天笑却是不然,同为西北五宗之人,王天笑从无道宗上上代宗主的时候就与这位老朋友打过交道,又历经宋政时代和澹台云时代,可谓是知根知底,他知道此人就在楼兰城中,这也是他方才在不能一击置李玄都于死地的情况下不愿意贸然出手的原因所在,就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王天笑望向老者,沉声道:“虽然圣君和地师不睦,但这都是我们五宗自己的事情,还轮不到正道中人指手画脚,难道圣君以为正道中人击败地师之后还会放过圣君不成?段兄,你今日若是站在了李玄都那边,那你我日后可再无相见余地,还望段兄三思!”

左尊者姓段,这是李玄都已经知道的事情,只是李玄都至今也不知道左尊者的真实名字。左尊者嘴角一扯,微笑道:“自西京之变后,你我早已是没有什么相见的余地了。”

王天笑面色一冷,“难道你以为你们能坏掉我们阴阳宗的大计吗?”

左尊者微笑着说道:“我用大明官刚才的话来问大明官,你们阴阳宗所谓的大计成功之后,会放过我们无道宗吗?若是放不过,你们与正道中人又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儿,左尊者微微一顿,看了李玄都一眼,说道:“还是有区别的,若论信誉,清平先生要好过你们太多,若是非要从两者之中选择一个,那我选择清平先生。至于能否坏掉你们的大计,还是那句话,总要试过才知道。”

王天笑冷哼一声,知道多说无益,可真要动手,也未必能稳胜李玄都和左尊者。自从李玄都踏足天人造化境以来,战张静沉,擒上官莞,胜青鹤居士,可谓是战绩赫赫,江湖上已经是心知肚明,李玄都把自己排在了太玄榜第五位,实则不逊于前面四人。左尊者虽然不在太玄榜上,但这是因为左尊者已经太多年没有与人交手的缘故,若是因此而小觑左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