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久生从边上过来,鄙夷的看了眼麻三道,“这样的酒店,知道多少钱吗?

一晚得三块大洋!

你还想住,怎么不美死你?

一天到晚,不寻思点正经的,尽想着好事,何家老太爷又不是开善堂的。”

“三块?不就是张破床吗?”

作为一个经常出门入户,见识多广的专业人士,麻三也被这价格吓得瞠目结舌,“都在里面干什么啊,住这么贵的?”

岑久生笑着道,“吃大菜,抽大烟,还能做什么事,反正那时专门给有钱人住的地,这价格就是为了专门挡着咱这种破落户去的。

你以为你是谁啊,阿猫阿狗随便就在老太爷们面前晃悠了?”

麻三从口袋里掏出来几块大洋,在岑久生面前晃晃,然后不屑的道,“你住不起,以为老子也住不起了?”

岑久生道,“你住得起你就去住就是了,没人拦着你,就看你心疼不心疼,有这几块钱大洋啊,可以在东方港睡好几晚姑娘。”

不光保安队的人眼睛放光,边上的其他人也绕嘴打听,虽然东方港不算大城市,但是对他们这些从溯古镇这样小地方来的人也足够长见识了,不做点什么,好像白来一躺似得!

岑久生很少得这么多的关注,见众人纷纷围过来,高兴地不得了,为了显示自己见识多广,连哪家在哪条路,什么长相,价格都说的明明白白。

纪墨站在边上,口干舌燥,有心也跟着围过去,奈何人太多,挤不过去。

点着一根烟,等手里的烟抽到一半,岑久生面前的人散干净,才慢慢悠悠的踱步过去,问道,“你怎么也跟着来了,梁启师不是让你在家守着吗?”

岑久生笑着道,“这么多东西,我不得跟着送一趟吗?

再说,许多牲口马车,又不能带上船,要不就在这里卖掉,要不我就带回镇里。

总不能扔这里吧。”

纪墨点点头道,“看来这里一半人得回去,那到了安山可怎么办,租牲口?”

岑久生道,“老疙瘩,这你就不知道了,安山是大城市,马路又宽又大,同时能跑好两辆大卡车!

谁还用牲口啊?

你以为是在这土旮旯呢?

比如咱们掌柜的,在安山就有三个铺面,两套宅子!

只要到地方,就有人开车来接。”

“是啊,都有汽车了,要什么牲口啊。果真是贫穷限制我的想象,”纪墨感慨道,“还是有钱好啊。”

“谁说不是呢。”岑久生接着道,“老疙瘩,怎么样,回头我带你去见识一下?”

“哎呀,”纪墨像模像样的沉吟了一下,接着道,“我还真没来过这种大地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就跟你走走吧。”

只有深入实践,才会体会到民间疾苦,知道深浅。

瘸子大声道,“镇长,我也去。”

“还有我,还有我。”驼子不甘落后。

“我耳朵没聋!”纪墨气的不得了,这么大声,是怕别人不知道?

驼子嘿嘿笑了两下,又看向岑久生道,“哪里可以买媳妇,你带我去吧!

明天我们就回去了,就没时间了。”

纪墨气急的道,“你真要买啊?”

驼子道,“镇长,我家三代单传,不能到我这一代就绝户!”

纪墨没好气的道,“你妹子不是人?”

驼子道,“她将来要嫁人的,孩子又不能姓吴!”

纪墨道,“那就找个姓吴的嫁了,那孩子不就姓吴了吗?”

驼子坚持道,“镇长,我得娶媳妇。”

“只要手里有钱,娶媳妇多大个事啊,”岑久生笑道,“谁能被你带走,那就是天大的福分,不然留这里吃不饱,穿不暖,那是真的生不如死。”

纪墨问,“那也不合适吧?”

岑久生道,“你情我愿,有什么不合适的?再怎么样,比死强吧?”

赵贵和来福从酒店里出来,大声的招呼,大家伙开始往城区边缘的货栈去。

货栈位于一条大河的岸边,清澈的河水从山上下来,直奔入海。

草木蔓发,春山可望,美不胜收。

岑久生道,“这就是咱们溯古河的终点,这一路跑的太远了。冬天的时候,老行头抛的木头,全掉这来的,把河道堵住,来不及捞,这一带的人全让他给得罪了。

要不是花点钱,他现在才没好呢,说不准,小命就丢了。”

保庆往上游走了两步,远离在那喝水的牲口,洗衣服的居民,用手捧着清澈的河水喝了两口,喝完后笑着道,“还别说,还是那味,甜滋滋的。”

带头脱下衣服,一下子跃入了水中。

水里的孩子朝他身上泼水,他也没恼,只是用蒲扇般的大巴掌泼回去,把水里的孩子吓得连连尖叫,一窝蜂的光着屁股跑上了岸。

河里的大水牛也跟着哞哞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