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珝却是如痴如醉一般。

她万万没想到,世上竟有一种骗局,可以让人明知里头有问题,却还是心甘情愿的一头扎进去。

“人的欲望……”武珝轻轻呢喃。

她觉得自己学习到了许多东西。

陈正泰说笑着,一副自叹不如的样子。

可武珝却心里谨慎,她很清楚,恩师这一定是说笑的。

武珝抬着美眸,凝视着陈正泰道:“那么,恩师……所以……其实形成了大势,我们陈家想卖多少货就卖多少货,是吗?”

“理论上是这样。”陈正泰道:“只要大量的资金推高了精瓷的价格,那么理论上而言,我们想卖多少货都有人接着。这个过程叫做转移风险,精瓷其实并不值二十贯的,甚至连七贯都不值,真实的成本不过两三百文而已,就算加上其他成本,至多三百多文罢了。我们将它们大量卖出去的过程,就是转移风险的过程,世族们只要大批的吃货,到了那个时候,这个风险就转移到了他们的身上,假以时日,真正担心精瓷暴跌的人便不是我们陈家,而是这些世族,懂了吗?”

“懂。”武珝道:“所以现在最好的方法,是将全天下的世族都拉下水。”

“聪明。”陈正泰拍拍武珝的头。

武珝顿时露出羞色,不由道:“师兄说……不可以,不可以和男子有肌肤之亲,嗯……不过是自己的恩师,就不一样了。”

陈正泰瞪她一眼:“正经一点。”

而后又道:“这一段时间,趁着世族握有大量资金,需要寻找新的投资渠道,一定要让这精瓷的价格,继续推高起来,你建立一个新的模型,我们需要大规模的出货,出货的本质……是让人拥有更多的精瓷,只有将这些精瓷源源不断的送进世族的府库里,才算是真正的风险转移。”

武珝颔首:“明白了。”

陈正泰道:“除此之外,还要发出一个消息去,就说……未来确实有大量的精瓷出货,只是这并非是精瓷的产量极高,而是因为,此前浮梁那里,就备了不少的货,实际上,精瓷的产量,不过每月两千而已,而且极耗工本,对于匠人的要求极好,所需的高岭土以及水源,也极为苛刻。”

武珝狐疑道:“只是……人们会相信吗?”

“会相信。”陈正泰很笃定的道:“因为一个人一旦被贪欲侵占,那么……他们只会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东西。”

武珝恍然大悟,她不禁失笑:“看来是学生糊涂了,所以……某种程度而言,无论我们放出什么消息,一定会有一批利益息息相关的人深信不疑,只要他们深信,便一定会四处散播,最后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陈正泰哈哈一笑:“举一反三,很好,很好,武珝啊,将来你一定会成为有大出息的人,记着,苟富贵,勿相忘。”

武珝认真的摇摇头:“我只愿一生侍奉恩师。”

陈正泰没有回应,真的是如此吗?一个人有着天才一般的智慧,又学会了某些上千年人类总结智慧出来的学问,真的甘心只永远呆在这书斋里?

不过至少陈正泰深信,此刻的武珝是真诚的。

她已经改变了太多,至少已多了几分真挚了,而从前的武珝,更像是一个隐藏在美丽躯壳下的人。

陈正泰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可他犹记得,当初新军前往张亮的府上时,那时承担着巨大的风险,武珝虽然不能给自己提供什么,却毅然决然追随自己而去,单凭这一点……已难让陈正泰对她生出防范之心了。

罢了,管他呢,活在当下吧。

…………

清河崔家。

崔志正铁青着脸,这些日子,他将魏征骂了个祖宗十八代。

那股市交易所,其实不少人尝到了甜头。

可世族握有大量的资金,玩法却是和寻常百姓不一样的,什么联手坐庄,控制涨跌这等手法,大家都在玩,结果呢,魏征一来,直接彻查幕后资金,对各种不同寻常的资金进行监管,甚至……要求公开各家上市作坊的账目,这家伙油盐不进,一时之间,股市虽没有暴跌,可对于崔家而言,其实也已没有多少利润可言了。

崔家从股市开始收缩,而今,手头上的欠条,竟有七十万贯之多。

这可是一笔巨款,如今,捏在手里,族里已经商议过许多次了,有人提议大规模的购地,有人说弄钢铁作坊比较值钱,还有人说,不如去开矿吧。

不过最后大家吵得面红耳赤,崔志正却还是拿不下主意。

这其实是可以理解的,其实绝大多数买卖,都难产生暴利,尤其是陈家已经占据了先机,这个时候过去,也不过是分一杯残羹冷炙而已。

而至于购置土地,如今粮食连年丰收,尤其是新粮的耕种,还有朔方那里,大量的粮食产出,现在已有一些地方,开始用余粮去喂猪喂鸡了。

如此一来……粮价就好似是躺平了似的,横竖都没有站起来的可能,买个屁地?

人就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