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津忠恒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接下来的话非常重要,如果自己的表现能够让御阁满意,那么这番话就将决定日本未来的走向,以及他岛津家在御阁心中的地位。

他稳定了一下情绪,缓缓开口:“御阁,在下以为,要平息这些不满与隐患,需先区分三者之不同,然后各自对症下药。”

高务实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

岛津忠恒接着说道:“首先,对于那些因战后利益受损而心生不满的大名,如毛利辉元和上杉景胜,我们可以采取安抚与分化的策略。

倘若情况允许,可以通过给予他们一定的补偿,比如恢复部分领地或在贸易上给予优惠,来缓解他们的不满情绪。同时,我们可以通过联姻的方式,将他们拉拢到我们的阵营中来,削弱他们的反抗意志。”

高务实轻笑一声,道:“恢复部分领地,这如何可能?想你日本原就地狭民寡,偏偏常年战乱,造就了过多的武士阶层,导致封无可封。当年若非如此,丰臣秀吉何以胆敢去打朝鲜的主意?说穿了,还不就是有功者太多,可赏之利太少么?

忠恒,我知道日本国内有不少人对我怀恨在心,认为此次东西军之战是我为了削弱各大名实力而故意促成……呵呵,这话既对,却也不对,你可知为何?”

岛津忠恒冷汗都下来了,也不敢再坐着,屁股一溜就双膝跪地,俯首道:“东西军之战乃是武断派与奉行派之间矛盾无法调和之产物,怎能说是御阁故意为之呢?

在下以为恰恰相反,若非在安土之战后,御阁飞鸽传书叫停两军,恐怕东西两军仍难罢手。届时东军岁虽胜,但也折损巨大,而西军虽败却未失领地。

届时,西军退回本领休养,东军若追,则西军仍可纠结残余放手一搏;东军若不追,则西军休养生息二三载,又可再次兴兵作乱……如此,日本战事绵延反复,百姓生灵涂炭,惨状实不忍言。

然则御阁之令既下,东西二军皆不敢违逆。由此胜负两分,天下大定,百姓亦解倒悬之苦……御阁此功犹如炼石补天,可号无量!”

高务实被他这一番高论震惊得无以复加:好家伙,好家伙!要论指鹿为马,颠倒是非,赵高哪里够看,还得是你们日本人在行啊!诶,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高务实虽然一贯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可以欺之以方的方正君子,但也很难做到如此不要脸皮,定了定神,强笑着摆手道:“我最终下令双方罢手,自然有那不忍生灵涂炭之意,不过先前坐看双方大战爆发,却也的确有让双方消耗一番之心。”

他顿了一顿,见岛津忠恒匐在地上一动不动,只好接着道:“究其根源,与丰臣秀吉倒有些许类似……若非打压一部分人,则日本大名太多,又各自不肯相容,即便今日不战,也总有一日要战的。

我儿既然拜了家康为养父,将来要继承幕府,那我这亲生父亲总也要为他打算一二,不能把这样一个火山口装饰成御座送给他。既如此,那就只好将一些势力太大,又对德川家不甚心服的大名剪掉部分羽翼,再将那空出来的领地用于对忠诚之辈的奖赏……你可明白?”

岛津忠恒刚才之所以说那番话,本质上不过是“为尊者讳”,怎么可能不知道真相是什么?尤其高务实做这些事做得光明正大,其中意思几乎都是明摆着的,完全就是阳谋,他岛津忠恒就算年轻看不出,家中两殿难道也看不出,不会提点他吗?

“纵是如此,东西二军能够在安土之战后便各自罢兵,也仍是御阁之功。”岛津忠恒依旧坚持说道。

高务实懒得管他,自顾自说道:“所以,恢复部分领地是做不到的,只能在其他方面想想办法。譬如你说贸易优惠,乃至联姻……这倒是可以考虑的。”

岛津忠恒一喜,本以为高务实会继续细说这贸易优惠与联姻的安排,这样他就可以看看能否从中给点有利于岛津家的建议,谁知道高务实却淡淡地道:“不过这些细节可以押后再谈,你且继续说来。”

岛津忠恒无法,只好把话题转了回去,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道:“其次是对于那些固守本土思想的大名,如德川家康和德川秀忠父子这类。

在下以为,日本独处海外久矣,与天朝之关系确实不如朝鲜紧密,若是强行效法朝鲜快速内附,恐怕很难说服大多数人,一旦事有不谐,激起这些人起兵作乱,反而不美。

因此,此事须得缓行。我们需要在尊重日本传统文化的同时,逐步引入大明的先进制度和文化。对此,我们可以设立专门机构,负责推广大明的农业、手工业和商业技术,同时也鼓励两地多多交流,让日本百姓既享受大明带来的好处,也能在保持自己文化特色同时受到洗礼,最终水滴石穿,全面认可大明文化。届时若要内附,就只需轻轻一推即可成事。”

高务实点了点头,但却未予置评,只是道:“继续说。”

其实他在这件事上有些踌躇,倒不全是因为他把日本交给了高演,而是大明内部如今对日本没什么兴趣,甚至很多人因为日本侵略朝鲜一事而日本很是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