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京师之中的高务实凭借威望以不到四旬年纪坐稳了首辅位置,南疆边陲小城勃生中的高渊也在为了自己的威望努力。

来到南疆之前,高渊在南疆各界的心目中只是一个尊贵而抽象的符号——高务实、黄芷汀夫妇的嫡长子。

当然,这也是高渊自己心知肚明的事,所以在来到南疆之后,他需要让自己的形象具体起来,而且还要尽可能展现一些特质,尤其是上位者的特质。

这些东西不是父亲高务实教他的,而是母亲和姨娘教他的。当然,这里的姨娘仅指刘馨,却不包括孟古哲哲和甲斐姬,毕竟前者身兼高渊的开蒙老师,而后二者与高渊的交流就很少了。

相对而言,刘馨作为启蒙老师,对他的教导更加正式,所讲所述以“大道理”为主。黄芷汀身为生母,则自然会愿意说得更加直白——比如作为高家六房的大少爷、南疆实际上的少主,他高渊应该如何立威、如何施恩这种“技术层面”的注意事项。

根据母亲的教导,高渊在南疆登陆时的第一站毫无疑问选择在了定南城。定南是南疆的统治核心,高渊作为大少爷,此次既然南下主掌一方军务,自然首先要在这里与南疆的高层们一一见过。

或许是因为大明的嫡长子继承制坚如磐石,南疆军政高层对高渊的前来无一例外的都显得极其重视。

“文官”方面,由暹罗首相、暹罗京华国策顾问团团长高孟男领衔,携暹罗、安南、南掌、勃固等王国中枢重臣及巡阅使以上官员全体到港迎接。

“武将”方面,由南疆警备军军令部副部长高珗领衔,携军令部各级将校及各大警备军司令、参谋长、后勤长,以及南洋舰队司令、参谋长、后勤长和几处关键地区镇守使以上将领到港迎接。

一时之间,定南城不仅冠盖云集,而且因为从外地赶来的将领大都带着数百人的卫队,导致城中军威极盛,甚至显得有些杀气腾腾。

在这般局面之下,暹罗王室自然也吓得战战兢兢。王室从国王到各路显贵,无一缺席全部出席迎接仪式,一大早就陪着京华高层在港口迎候。他们一个个虽然都有罗伞遮阳,却依旧被烤晒得不断饮水,偏偏还不敢有一丝一毫不耐烦之色,反而要时刻保持谦卑甚至谄媚的笑容。

海上行船是很容易被海况和气象问题耽误时间的,高渊这次也因为一段逆风而稍稍影响了行程,最后抵达定南港时差不多已经接近中午。

当高渊乘坐的北洋舰队所属“东昌”号二级战列舰——就是高务实出征朝鲜时的那艘旗舰——抵达定南港外时,港口中立刻开始了欢迎仪式。漫说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是免不了的,甚至遍布港中的瞭望塔上还不知以何等方式洒下各种花瓣,可谓隆重之中还带着一些奇怪的浪漫。

已经走出船舱的高渊已经看到了人山人海的定南港情形,知道这满满当当一座巨港中的人群都是来迎接自己的,年少且第一次单独出行的他自然免不了心潮澎湃。

这些,都是父亲和母亲将来要交给自己的基业啊!

当然,当然,要想顺利接过这份巨大的基业,除了天生的嫡长子身份之外,自己还必须表现得可堪信任才行。

高渊深吸一口气,脑中回想起临行前母亲的教导:“尊贵而礼贤下士,严肃而平易近人”。

这话看起来有些矛盾,但黄芷汀并没有过多解释,而是要求高渊自行领悟。高渊这一路上多次咀嚼这句话,一会儿觉得自己懂了,一会儿又觉得似乎尚有疑问。

但是无论如何,现在定南城已经到了,自己的考验之旅终于要正式启程。不管对母亲的话究竟领悟了几层,现在都是见真章的时候了。

恍惚间,“东昌”号战列舰缓缓靠岸,一大群南疆文武大员快步走上前来,而高渊也在护卫们摆好仪仗之后缓步走下船舷。

此时,南疆来迎之人迅速分为两派,其中绝大多数一见高渊登岸便俯身下跪,其中不乏身兼各大王国大臣的文官、警备军的将领。而少数一些则仍然保持站立,只是远远朝高渊拱手,面上则都带有亲热的笑容。

前者都是高家家丁出身,其中包括武将一系里头地位最高的高珗;后者则都是高家族亲,无论亲疏远近,只要姓高就不必跪拜,其中以高孟男为首。

“伯父亲来相迎,小侄万分惶恐,这厢有礼了。”不等高孟男开口,高渊遥遥拱手一礼,高声说道。

高孟男自然不会把什么“小侄万分惶恐”当真,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快步上前,同样大声道:“贤侄代父来巡,我虽长辈,却是下属,怎受得贤侄大礼?”

然后顿了一顿,恭恭敬敬举手过顶,一揖作下,道:“暹罗首相、暹罗京华国策顾问团团长高孟男,携京华南疆文武各员,欢迎少家主莅临视察,问家主贵安。”

高渊面色一肃,挺直腰杆,道:“家父甚安,诸位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