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喜多秀家的军令传达至咸镜道的日本征朝第二军团时,加藤清正此刻正亲领先手队越过明、朝边境渡过图门江突入辽东羁縻的海西女真领地。

毫无疑问,此地虽然为女真领地,却也在名义上属大明管辖之内,加藤清正因自己为日军诸将之中率先攻入大明领土之人,根本难掩兴奋喜悦之情。

加藤清正率先手队四处搜寻,终探查到当地女真营地所在。根据他的情报,该处为五营连寨,但奇怪的是,此处部众、兵丁正受命外出征战,营中只有一名酋长名曰布占泰带着少数护营勇士看守,其余皆为妇孺老幼。

加藤清正大喜过望,立刻集结先手队发动奇袭。凭借突然袭击及火绳枪优势,日军接连攻下女真联军五处营地,该处女真不仅猝不及防而且势单力薄,很快陷入苦战并最终不敌溃败。

酋长布占泰见大营遭袭,急忙出帐察看,却见部众四散,而来犯之敌并非其他女真部众,而是身着奇异甲胄、多持鸟铳,操着异国口音的矮小疯狂之辈。

由于突逢奇袭未加防范,加上忽然想起月前大明的行文,布占泰顿时明白来者何人——料想必是数月之内横扫朝鲜的倭军,由于不知道倭军是否还有大队人马随即而至,布占泰也连忙夺马而逃。

联军酋长布占泰败走,加藤清正大胜之势已成,此战共击溃、驱散女真部众两千余人,其中斩首九百,军民皆有,并大肆劫掠至建州边缘,掠夺牛羊、屠杀女真部族,继而占领这一边境地区,差人报信回国,向丰臣秀吉奏报大捷。

布占泰乃是乌拉贝勒满泰之弟,而他扎营的这片地区正是乌拉部与建州左卫及朝鲜的边境。他来此扎营其实一开始是奉其兄长之命防备建州左卫的努尔哈赤,到了地方才发现当地原属于乌拉部的一些小部落在努尔哈赤的威逼利诱之下几乎脱离乌拉,于是他先将仍忠于乌拉的部落聚集起来,又出兵逐个逼迫另外那些小部落回归乌拉部统治。

此时他接到兄长传来的消息,得知日军侵略朝鲜,大明辽东总兵、副总兵连下命令要求女真各部分别守边,防备日本继续北上,同时还有叶赫、哈达等部援军正在集结、预备增援。

布占泰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太当回事,在他看来乌拉部位置如此偏僻,日军侵朝即便打得再顺利也不会对乌拉部有多大兴趣,他们应当沿着朝鲜三京直奔义州,然后一举进入辽东“富庶之地”才对,怎么会大冬天跑来乌拉部这种地方吃雪?

这一失误其实说起来还真不一定能怪布占泰,要不是日军几个军团的任务划分其实是根据派系来定的,那么布占泰的预料事实上颇有道理。可惜,日军本就是一群奇葩,布占泰以常理判断而出现失误自然也就理所当然了。

日军侵入女真领地并击溃布占泰之事很快便传遍女真各部,建州女真实际上的最强者、建州左卫指挥使努尔哈赤闻报,即刻下令调集建州兵马备战,并以大明要求女真各部严格守边的“大义”召来其弟、时任建州右卫指挥使舒尔哈齐。

由于高务实当初的一通操作,舒尔哈齐与努尔哈赤原本已经近乎绝交甚至对立,但有三个原因导致他此次不得不来。

其一在于努尔哈赤打的旗号是“奉大明皇帝圣谕及蓟辽总督、辽东巡抚、辽东总兵官军令”,“女真各部务必勠力同心、谨慎守边,勿使倭寇进占”。建州左卫不仅是建州三卫之中实力最强者,又是直面朝鲜的一部,由他召集全建州之力在名义上是没问题的。

其二在于努尔哈赤表达了唇亡齿寒之意,舒尔哈齐虽然自立,毕竟也把“建州”二字当做自家的归属,要是兄弟俩都要面对日军侵袭,那还不如先联手抗敌——日本可不是大明,他舒尔哈齐视大明为主,那是遵循祖宗遗志,但你日本算老几?

其三在于努尔哈赤毕竟是他一奶同胞的亲哥哥,分家归分家,两人只是权力纠纷,个人感情上还没有坏到原历史上那一步,因此现在哥哥有难,同时也不违反大明的意志,那么他也不是就铁了心不肯帮忙的。

在这三大因素的驱使下,舒尔哈齐答应了努尔哈赤的要求,带兵两千赶到建州左卫,与之同抗日寇。

努尔哈赤见舒尔哈齐果然到来,不由大喜,经过一阵寒暄,认真地对舒尔哈齐道:“此次乌拉部之遭遇实为倭寇来袭,于此之前我亦曾得报朝鲜正遭倭寇大举入侵,曾给朝鲜王致书愿出兵相助,虽本意为借道朝鲜迂回侧击海西女真,但朝鲜一直未能回复,还导致朝廷(大明)也因此迟迟没有答复。

至于海西女真,其既为女真,便是我爱新觉罗同流之宗,怎能坐视倭寇侵占?再者,此前祖爷领三千精锐入朝居然折戟平壤,使我诧异之余也对倭寇颇感好奇,正可借此机一探究竟。”

舒尔哈齐心道:你果然对其余各部皆有觊觎之心,否则我女真内部战乱不休,哪个记得什么同流之宗?

至于祖爷兵败平壤,你怕是高兴还来不及,自以为辽东军已成疲兵,想去与倭寇见仗而反过来称量一下辽东军的斤两。

不过这也无妨,如今大爷(李成梁)虽已安养于京师,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