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矿的事,重要却谈不上急切。两人把这件事敲定下来之后,刘馨便问道:“从勘探到发现,从发现到确定是否开采,再到准备器械人手直至动工,一年时间估计都不够,所以……你打算怎么回复她?”

高务实轻轻一叹,摇头道:“先不着急和葡萄牙人开战,我会让她把缅甸大光港的建设提上日程,同时给南洋舰队一个任务,主动开辟从大光港到印度的商贸航线。南洋舰队本身也可以考虑编成一个分舰队,即南洋舰队缅甸分舰队。至于编队规模和组成问题,让南洋舰队司令部草拟上报再行决定。”

刘馨心里记下,答应了一声,却不再多说什么。她是个有分寸的姑娘,知道自己和高务实之间的关系虽然很独特,高务实也挺乐意和她不时开开玩笑,但她却始终记得高务实现在的身份。玩笑可以开一开,但一定要有度,交情归交情,工作归工作。

确认高务实没有其他要补充了之后,刘馨才想起最开始的话题,问道:“我突然想起来,你还没告诉我今天的喜事到底是什么。”

高务实笑了笑:“哦,喜事嘛,就是刚才回来的路上碰见了一位此前在兵部的同僚。”

“这就算喜事了?”刘馨诧异道:“你做过兵部侍郎,京师就这么大,兵部又那么多人,兵部的熟人怕不是每天都能碰上几个,至于这么高兴?”

高务实笑了笑:“这位同僚有点不同寻常。”

“怎么个不同寻常法?”刘馨问道。

高务实眨了眨眼,道:“身份不同寻常:他是兵部职方司员外郎,申用懋。”

“哦……”刘馨不由恍然:“申时行的儿子?看来申元辅应该是有决断了。”

申用懋是万历十一年的进士,经庶吉士馆学半年,散馆后先任刑部主事,三年考满后官升兵部员外郎。他的仕途走得既稳又快,显然这和申时行的影响力有关,不过这也是常态,倒没什么好说。

再者,申用懋虽然考满即升,但对比起高务实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小巫见大巫罢了。

不过申用懋当初的进士成绩曾被士林质疑,认为其文章尚不够金榜水平,成绩必是申时行的影响力所致,这一点和高务实就有区别。高务实的状元虽然当时朝野有所争议(因为策论说要收商税),但他的会元身份是举世公认的,所以金榜毫无问题,其才学没有人质疑。

当时申用懋被抨击得有点狠,连带着申时行也有些狼狈,不过高务实适时站了出来,不为别的,他给申用懋说了句公道话:“申敬中(申用懋字)为文平实,非无才也,此家风所重,亦和中庸持正之道。”

申用懋的文章虽然写得朴实,但并不代表没有才华,这只是他们申家的家风体现,也是很符合中庸持正之道的。

高务实是前科状元,名动天下的才子,又是实学宗门之后,这句话的效果当然不凡,很快申时行父子就走出了尴尬,申用懋的进士身份也得到了公认。

但高务实为何突然跳出来为申用懋主持公道呢?有两点原因,其一在于他和申用懋其实算是故交——早在高拱起复的隆庆三年年底到隆庆四年年初那会儿,穆宗为太子在文臣大员子侄子侄挑选伴读,申用懋和高务实就都曾作为候选者。

那一次的见面之后,申用懋的态度还算不错,后来也没有因为落选而对高务实有何敌意,甚至在高务实离京、回京等各种该“走动”的时刻,他每次都能出现在礼尚往来的列表之中。

既然是故人,而且高务实的确觉得申用懋这人挺质朴的,那么帮他一把也算违心之举。

至于其二,则是因为高务实觉得原历史上申用懋后来的表现还不错,虽然谈不上是个力挽狂澜于既倒的卓绝名臣,但对比当时的绝大多数官员来说,他都可以算得上出众。

申用懋虽有个身为首辅的父亲申时行,但事实上他在挺长的时间里都没沾上什么光。申时行虽然现在贵为首辅了,但早年的经历其实也颇为坎坷,尤其是刚中状元那会儿,实在没什么飞黄腾达的迹象。

当年他和王锡爵、余有丁这三鼎甲都是青词宰相袁炜的门生,常被后者拉到家里当枪手,给嘉靖帝写青词。

按理说三鼎甲这样的水平,写青词算得了什么?但袁炜的要求很高,因为那时候青词写得好不好可是事关仕途的,所以他们哥仨写得好的时候也还罢了,一旦某天某篇写不能让袁炜满意,没得说,都要挨骂。

堂堂三鼎甲,动不动就因为青词写得不好而挨骂,这本就已经很离谱了,然而还有更离谱的:写得不好的时候不光暗骂,一天到晚还都不给饭吃,三个人手拉手饿得一脸菜色。

说起来,也可能正是因为这些磨砺,让申时行养成了好脾气,轻易不会动怒,出了名的有涵养。

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申用懋可能也是受父亲影响,在原历史上为官多年都是默默无闻。不过事迹虽然不多,最终他还是登上了兵部尚书的位置。

明史中没有单独为申用懋立传,不过这不意味着他就真的平庸。

在他当兵部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