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会看不出来柳啸的状态,所以他是在问,柳啸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我亦不知。”姜望道:“我赶去即城的时候,柳啸便是这副样子,被悬吊在即城的城门上。我将他解下来,便直接带回了临淄,路上不曾耽搁。”

在场的勋贵百官,无不动容!

柳啸竟然不是束手自缚,而是在姜望赶到之前,就已经被制服!且好像已经神智受损!

“那,田安平呢?”江汝默问。

姜望道:“完好无损。”

田希礼的眼神在此时迸出极致的喜悦,也不知是真情实感,还是有意伪装。

而柳应麒立即转头,对天子拜道:“陛下,田氏背约,田安平胆敢违令破境!”

他的反应可以说是很快,但已经是慢了。

从一开始,柳啸强闯即城,就是一步错着!

柳应麒今日在大典上的种种挣扎,就像是他在这近十年里的挣扎缩影。他穷尽他并不卓越的才能,一心尽复柳氏荣光,但柳老太爷和柳神通相继身死,早已经断了柳氏根本。

怎么挣扎,也是无力的。

天子问道:“青羊子,以你观之,田安平修为如何?”

姜望不偏不倚地说道:“他应该是仍在内府境,但已超出了臣对内府境的理解。以臣观之,他似是将内府房间炼入即城中!”

事实上,内府房间腾空的那一幕,也是田安平主动给他看的。似乎就是为了他此刻在太庙前的解释。

以此而论,田安平也真不是全然的疯狂。

广场上的诸位勋贵官员,心中已是震撼难言。

这田安平被打破金躯玉髓,轰灭圣楼,又被压境十年,竟然能在内府这个境界,开发出新的花样来!

天下英才如此之多,若是只求“新”,倒也并不难。

难的是在“新”之余,还够强!

能够将神临修为的柳啸整治成这副样子,田安平如何不强?

自内府、外楼而神临,是无数岁月以来,人族先贤锤炼出来的修行正途。

在江汝默看来。

田安平这并不算开发出新道路,更像是限于内府修为,跳过修为的限制,提前拔高战力。鉴于其人曾经成就过神临,又是绝世之姿,的确有做到这一点的可能。

至于更具体的情况,他未亲见,也无法判断。

只是这内府外显的手段,的确是匪夷所思……

丹陛之上,天子道:“卿代朕而赴,卿见即朕见。田安平既未破境,自非违令。至于这柳啸……”

柳应麒惶惑而又求恳地望过去。

在这个决定命运的时刻,柳啸本人却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微张着嘴唇,双眼圆睁,仿佛还陷在某种恐惧之中。

堂堂神临修士,此时竟不知,他该恐惧谁。

实在是一种悲哀!

“宣怀伯带回去养着吧。”

天子似是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起身离座,自往外走。

默然侍立的韩令,赶紧追出一道宣声——

“起驾!”

而柳应麒再一次跪伏,一头重重磕在地上:“谢陛下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