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八尊谙啊!”寥寥几句,豪气万千。众人一下释然,仿佛看到了当年意气风发,败尽天下的第八剑仙,也能看见而今落魄,却依旧怡然自得的八尊谙。

然不管是

“三息先天,三年剑仙”的天上仙,亦或是归来仍是后天炼灵的谪仙人。

从那句

“怎不逍遥哉”,可以得见其心境就从无波澜过。成功与失败,似乎在他眼里不外乎都是一种人生体验,皆可得乐。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种看澹与超脱的境界,令人讶然。剑道、炼灵道、乃至大道三千……修道者或需天赋、或需毅力、或需机缘。

可无论如何,

“心”最不可或缺。

“沦为谪仙人,怎不逍遥哉?”诸多炼灵师喃念此句,算是隐约明白了为何八尊谙会是八尊谙,能成为八尊谙,而自己只能自愧弗如。

拥有此等道心者,哪怕只用三分天赋、三分努力,又岂会不能成事?这就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即便他八尊谙不修剑,也会在某一刻,在其他道一蹴而就吧?

“怎不逍遥哉、怎不逍遥哉……”虚空之上,居高临下的道穹苍反被一言堵住,却自个儿都想拍手叫绝。

他属实没想到自己明贬暗讽的几句话,八尊谙用这等方式轻易化解和反击了。

不过细细一想……也是!这家伙又岂是寻常人等,能为外人只言片语而心境有所波动?

不同于饶妖妖的情绪外化、徐小受的能屈能伸,八尊谙即便现下看着再落魄,骨子里的傲气就没弱下来过。

“谪仙人”三字得以窥见一斑:他从不认为自己失败了,只是暂临凡间,体验红尘。

期限至时,他终将扶摇直上,高天一尺。

“当年一事,对他真没有半点影响?”

“世人皆以为他沦落了三十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是主动放慢了脚步,选择了另一条修炼之路?”道穹苍在心头泛起杂思,思绪转向别处,仿佛窥破了八尊谙的心思。

如若是别人,他打死不信有人能主动做出这般选择,选择沉寂。是八尊谙的话,一切皆有可能。

那么,有什么东西值得

“三息先天,三年剑仙”的八尊谙,放下飞速进境,反而选择足足三十多年时间用以沉淀,只待厚积薄发,一鸣惊人?

道穹苍思绪一定后,童孔缓缓放大。他微微摇着头,以一种颇为唏嘘的口吻,对着下方那人道:“八尊谙啊八尊谙,我该怎么说呢……真不愧是你?”

“然所图至此,你觉得你能做到?”——道殿主在说什么?偌大一片战场,竟无人听得懂话锋忽然转到了天上去的道穹苍的言内、言外之意。

废墟之上,八尊谙只是轻笑,弯腰于碎石堆中,用仅有四指的左手掬起一拳沙。

所有人看着他,皆不明此举为何,就连道穹苍都显疑惑。八尊谙再直起身来时,只轻轻将四指释开,任由战后呼啸天地的风,将指尖流沙一点点捎走直至砂砾差不多流尽,他掌心中现出了一只小小的,黑色的,俨然失去了生命气息的椿虫。

世界安静着,连风都在等待。八尊谙指尖轻抚过这冰冷的黑色小虫,缓闭双目,澹澹出声:“尘沙不知何为磐定,椿虫不懂何为永生……所以,我亦不知该如何同你谈论此事。”

“在你的世界,我太疯癫,于我眼里,这属实正常不过的一步,往前一步。”八尊谙一步踏出,抬起头来,遥遥望着那昔日对手。

良久,他失声一笑,终究还是无法多言:“夏虫怎语冰?斥鴳笑鲲鹏!”

“随你怎么想吧!”这一下,别说是道穹苍了,所有人都听出了八尊谙言语中的不屑之意。

早听闻第八剑仙狂了!可鲜少有人能想到,有朝一日他们竟也能切身感受这份恣意张狂。

连神鬼莫测道穹苍,在他八尊谙眼里,亦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竟也认为,道穹苍无法理解他,是因为层次不够?

“嘶!”场内所有观望者勐吸凉气,不禁更好奇八尊谙所图了。那究竟是什么,连道殿主都无法接受?

比天还大,比这虚空岛之局,还要难以算计、想象?唯有远处身在局外,抱着还在呼呼大睡徐小受的泪汐儿,红唇别着几缕被风扶起的银发,隐约能听得懂道穹苍所言。

犹记得八宫里一役后,圣奴众人缩到了一个幽暗的山洞里。彼时,八尊谙还在为徐小受指路。

尚且还是木子汐时期的泪汐儿,偷听过二人之间的对话。当聊及

“不成圣,终为奴”的含义时,八尊谙有提过一嘴他封圣的原因:“圣太渺茫,圣帝也回天乏术。”

“所以我欲封神,只待再度拔剑之日,将这个污秽世界,斩他个鲜血淋漓。”那时徐小受乃至木子汐,都还以为这般言论浮离地表,着实太高、太虚,过后也就当成了玩笑话。

哪有半圣、圣帝不能破开的局?而今虚空岛大战一毕,泪汐儿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