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求你移驾!”

老太监,从隆光帝登记,便一直陪到现在。

岁月荏苒,同辈的太监们,有的病死,有的隐退,也有的犯错被赐死,唯独他屹立最久。

隆光帝有时也开玩笑,“老狗啊,朕这辈子,哪怕是死,也要带着你!”

这个时候,老太监便笑着回答,“这可是奴才天大的福分,必定是前辈子烧了百万根香火,才换来的!”

现如今,老太监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地上的石板砸得血迹斑斑。

“移驾到哪儿?”

隆光帝嗓子沙哑,望着外面漫天火光,似乎魂不守舍。

“出宫,到城外山庄住些日子!”

老太监苦口婆心劝诫,“这火太妖了,水扑不灭,沙子也不管用,越烧越旺,多少奴婢都被烧死了!”

“宫中水龙队呢?”

“没烧死的也疯了,没疯的都逃走了,眼下再无人可用了!”

隆光帝骂道,“一帮辜负君恩的畜生!”

“陛下,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老太监解释道,“前十殿一路烧过来,前门不能走,还是从侧门离开为好!”

“求你移驾宫外!”

“移驾,你是叫朕落荒而逃!”

隆光帝双目通红,神色狰狞,指着外面熊熊大火,“你难道看不出,这是有人在逼宫吗?”

“水火无情?啊呸,这世上,比水火无情的,便是那些方外之人,出家无家的人面畜生!”

老太监急得直跳脚,都什么时候了,皇帝还在较劲儿。

天子为一国君主,天生无罪,纵然有失德之处,也无人能干涉。

道家厉害吧,杀麻教如同砍瓜切菜,但唯独不敢闯入皇宫质问隆光帝。

九五之尊的威严,便是道术也无法撼动。

所以,才有了皇城这般火,逼迫隆光帝逃离皇城。

“朕不走!”

老太监咬咬牙,罢了,身为一条老狗,陪主人徇死又如何。

……

皇城门口,火德等了许久,不见隆光帝出来。

“火德师兄,暂且收了这火,若是烧死隆光帝,咱们罪过就大了!”

有人低声提醒。

逼迫隆光帝露面是一回事情,但烧杀真龙天子,又是另一回事。

隆光帝若死,因果都算在火德身上,必将后患无穷。

“不收!”

火德面容狰狞,“我倒要看看,这隆光帝是否有与城同焚的胆色!”

“住手吧!”

一个平静的声音,穿透火海,来到众人面前。

火德微微一愣,“是谁?”

迎面走来一个书生,手持枣木戒尺,腰佩玉蝉,正是方斗马甲之一的袁养正。

先前大儒眉山公,传授易经的用意,就是要他必要时候出手,保全皇家的颜面。

所以,这次不得不来。

“名教之人!”

火德点头道,“终于来了!”

目光扫视他身后,空荡荡一片,“怎么只有你一人?”

“我一人足矣!”

袁养正含笑点头。

“你来干什么?”

火德指着皇城,“听说你们名教,将隆光帝称为君父,道爷正在烤你爹,还不去救人!”

“阁下名为火德,不妨多积些口德,将来总有用处!”

袁养正也不生气,毕竟根据他的认知,火德绝非狂妄嚣张的性格,此举实在试探他深浅。

果然,火德看出袁养正涵养非凡,不再口出狂言。

“这位火德道长,小生起来,专门来说服你!”

袁养正看向皇城,“这把火,来的蹊跷,待会儿应当走的也快。”

“你法号带个火字,想必有办法解决!”

火德摊开双手,“当然,但我为何要出手?”

他盯着袁养正,沉声说道,“你们名教,忍到现在才动手,究竟有什么打算?”

不待方斗回答,火德缓缓分析。

“此战,麻教覆灭,朝廷失了这支助力,更是动摇气运根基,日薄西山!”

“我道家,也损失不小!”

“唯独是你们名教,得以左手渔翁之利,好深的算计!”

袁养正也不反驳,“都说以花见我,则春满人间,阁下能想到这层,足见城府之深!”

“你!”

火德如何听不出,袁养正在讽刺他心中阴谋伎俩。

“你们这些读书人,牙尖嘴利!”

火德狠狠笑道,“看好了,隆光帝就在城中,一时三刻就会烧成灰烬。”

“趁现在还有时间,快去救人,迟了便来不及了!”

他笃定袁养正必定出手,冷笑道,“无论你们名教是何谋划,都少不了隆光帝这皇帝!”

袁养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