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漂泊旅途,官道旁的一处驿站,土墙草瓦、满目疮痍,门前还有弯弯曲曲的圆木,竖在地面当做拴马桩。

此刻已是深夜,突然有人敲门。

驿站破旧,今晚当值的,都是几个老驿卒,最年轻的也都胡子灰白,走路直不起腰了。

几个老驿卒,正在草棚下,围着篝火烤手,听到敲门声,均有些不满。

“管头儿,这个时候,谁来敲门?”

被称为管头儿的老人,须发皆白,腰间挎着腰刀,这是身份的象征,他是此地最高掌管,驿长。

“咱们干这行的,不管黑夜白天,但凡有紧急军情、快送,就要开门迎接,老刘头,去开门!”

驿长发话,老刘头不情不愿,离开篝火旁,旁边两个老汉趁机占了他的位置,美滋滋把手伸向火堆。

“谁啊!”

老刘头心里有气,也不开门,隔着驿站的木门发问。

外面传来个温和的声音,“劳驾,我是路过的……僧人,想要去京城办事,想再次借宿一宿!”

门外,方斗摸了摸怀中的文牒,心想头一次用,这玩意应该有用吧!

老刘头当即喝道,“驿站是官府要地,只接待官员往来,出家人去三十里地外的寺庙挂单!”

他嘟囔着,正要转身回去继续烤火,突然耳边风声大作,驿长已经来到身旁,满脸惊恐看着他。

“你找死吗?”

驿长表情扭曲,显然被吓到了,压低嗓子朝他吼,“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去京城的和尚,是你能招惹的吗?”

驿长毕竟是小官儿,消息来源更为广泛,听说过‘佛诞节’的事情。

前不久,隔壁县的驿站,发生一件事情,让所有驿长都牢记心中。

当时,驿站收了一批贡品,天明就要转运,驿长带着众多驿卒日夜看管,生怕除了纰漏。

按照朝廷管理,贡品若是丢失超过一成,看管者着即斩首,不比交有斯问罪。

所以,整个驿站上下,如临大敌。

可是当晚,就有一群和尚手持文牒,说是要上京城,路过此地入住。

驿长见他们人多,生怕手脚不干净,又见到和尚有夜间点灯念经的习惯,委婉说驿站已满不能接待。

谁想到惹了马蜂窝。

这帮和尚可不是善男信女,当场围着驿长和众多驿卒一顿打,连同贡品都扔出驿站外头。

驿长被打得头皮血流、昏迷不信,被拖到后院牲口棚躺了大半夜,也不送医馆救治。

等和尚们第二天离去,驿卒们请来大夫,发现驿长已经凉透了。

这还了得,驿长再小,也是朝廷命官,竟被活生生打死了。

驿站众人立刻上报当地长官,说是驿站出了人命官司。

当地长官得知消息,派人一路追上这群和尚,结果呢……

和尚屁事儿没有,拍拍屁股走人,反倒是驿站中人被训斥一顿。

情况清楚了,人家是参加佛诞节的高僧一行,肯屈尊入住驿站,那是本地的荣幸,结果被你拒之门外,这像话吗?

结果就是,驿长死了也白死,至于乱丢乱扔折损的贡品,都算在众多驿卒头上,砍了七八颗脑袋才罢休。

“老刘头,你这夯货,想连累咱们都没命吗?”

驿长气急了,拔出腰刀,连刀带鞘,朝老刘头脑袋打去。

老刘头也是油滑之人,抱着头往后退,“唉哟,唉哟!”不知不觉已经将开门的位置,让给了驿长。

驿长松了口气,拉着木门打开,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

“这位高僧,请进!”

方斗愣了愣,见到驿长,当即问道,“刚才不是阁下应门?”

驿长客气笑道,“客人请进,外面风雪大,小心冻坏了身子。驿站里人太多,总有没见识的,千万别放在心上!”

方斗扫视四周,这驿站也不大,统共三五间土屋,几个老头坐在草棚下烤火。

“高僧,听闻您是入京办事,可否?”

驿长热情笑着,搓搓双手,看着方斗也不催促。

方斗恍然大悟,从怀中掏出文牒,“请看!”

驿长小心翼翼接住,翻看几下,确认无疑。

眼前这年轻的和尚,就是入京参加‘佛诞节’的高僧,刘老头这不长眼的,险些连累整个驿站。

本地长官早已发话了,要好生接待来往的僧人,若有怠慢,被打死了也没人替你出头。

“高僧,请进屋休息!”

驿长提起灯笼,为方斗照明前路,带他走进屋内。

出乎意料,屋内没人,地上有火坑,燃烧暗红色木炭,很是温暖,和外界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方斗背过身,看向外面的驿卒。

“外面冷,他们怎么不进来暖和?”

驿长神情一暗,笑着回答,“咱们是贱吏,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