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林寺真逃得快,魏元谌这一仗打的格外艰难。

话说的容易,战术也定的利落,但实施起来却是要用血肉之躯去拼。

“将士没有打不赢的仗。”

鼓舞士气时,魏元谌就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却足够了,将军领兵不必说太多,只要去做。

魏元谌一直冲在前面,不似林寺真被人护着先一步遁走。

初九带兵从后面围堵,步步紧逼,一直向前厮杀,最终远远地看到了魏元谌的影子。

初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三爷手中银枪舞动的密不透风,想来应该没有受什么伤,不过……他的目光落在三爷身侧,身侧的三柄刀已经出鞘,而且都不见了踪迹,由此可见三爷这攻势的猛烈。

叛军被冲击了几次,士气丧失了大半,一个个吓得面如死灰,等到今日的情形传出去,三爷可以在大周扬名了,但初九知道三爷并不在意这名声。

初九手中的刀也染满了血,他要陪着三爷好好杀这一场,不止是为大周平叛,更为了他家三爷,如果杀了太子能换回五年前的三爷,他早就义无反顾地将刀伸向太子的喉咙。

五年前那场变故之后,三爷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头顶的幔帐,二老爷在一旁劝慰:“二叔答应你,跟你一起为他们伸冤。”

“无用。”

初九记得三爷终于开口淡淡地道:“翻了案,他们也活不成了。”

二老爷说:“怎么会无用呢?也算是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后来三爷好起来了,面容却渐渐变得冰冷,眼睛中的那抹神情就像那日与二老爷交谈时候一样。

初九这才明白三爷说的那话。

疼爱三爷的大老爷活不成了,周大小姐也活不成了,所以之后无论再有什么变化,对三爷来说都没用了。

得到再多东西,杀再多人,都是无用,失去的永远回不来,只能护住现在想维护的人,为离世者讨回公道。

之后三爷开始为魏家奔忙,变得更加厉害,为魏家在外遮风挡雨,仿佛什么都击不倒他,无论遇到什么事,三爷也再没说过一个“难”字。

不过,这次来太原府之后,三爷终于有了起色,初九也像是看到了希望,也许上天眷顾,顾大小姐能将三爷拖出那泥沼中呢。

想到这里,初九眼角不禁有些潮湿。

魏元谌嘴唇抿成一线,面容冰冷,一个时辰过去了,手中的长枪不见颓势仍旧狠厉,一枪下去力敌千钧,屹立于军中如同山岳,他带来的将士更是奋不顾身。

这场恶战持续了三个时辰,叛军中有人开始丢下武器跪地求饶,林寺真早就不见了,他们哪里还有战意。

“清点降俘……”魏元谌话音刚落,本来跪在地上的将士,忽然拿起武器向魏元谌攻来。

只是魏元谌背后就像是长了眼睛,长枪调转方向一挑,便从那叛将喉咙也穿出,跪在地上的人再也不敢动,全都垂头等着被绑缚。

魏元谌面不改色地将长枪抽回,他倒转马头看向林寺真离开的方向。

五年前,二皇子与长公主合谋起兵欲杀太子,逼宫皇帝立二皇子为储君,即日起承继皇位。

二皇子起兵之前被人告发,皇帝连夜命人缉捕同党。

太子也被人保护离开了长公主府。

当天晚上就传出谣言,长公主以美人相诱。

那所谓的“美人计”,指的就是周如珺。

如珺在大牢中被杀,此后总有人为了讨好太子向东宫献美,那些女子多多少少有如珺的影子。

魏元谌脸上寒意更深,从现在开始这样的事再也不会有了,他会将太子带回去,让太子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儿。

……

从天亮跑到天黑,就算人能受得了,马也支撑不住。

马背上的太子缓缓醒来,看到林寺真之后,竟然面露喜色。

“林将军,”太子道,“你带着本宫回朝吧,本宫会为你在父皇面前求情,本宫会说一切都是魏家逼迫,与林将军无关。”

“假以时日本宫登基,必然赐将军丹书铁券,本宫可以立下字据。”

太子头发散乱,整个人竟有些癫狂。

这太子废了。

林寺真心中明白,太子在人前如此失仪,就算回到京城也会被逐出东宫,魏元谌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下手。

“将军,东边有兵马向这边来了。”

东边?林寺真警觉起来,东边没有卫所,除非……是来自大同府的驻军。

林寺真心中浮现出一个名字:崔祯。

不可能,崔祯不是提前回京了吗?就算听说了这边的消息,也不会这么快就带兵前来。

要么,是大同的援军?可是他们事先有约定,这次事发只有他带着人马投靠袄儿都司,其他人还要留下听公子差遣。

如果山西都动了,岂非要暴露于人前?

林寺真算来算去,还是觉得来人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