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提隐太子旧事,这老头,真敢讲啊!

大殿上,落针可闻。龙椅上,李世民都忍不住脸色铁青,如果不是讲这话的是年近九旬的四朝元老,德高望重,他能当场翻脸砍人。

魏征那张刻板严肃,跟所有人都欠了他几吊钱不还似的老脸,也瞬间涨红。

今天这话要是流传出去,别管结果如何,这三姓家奴的称呼,怕是要传出去。

这老儿杀人诛心,该死啊,该死!

郑九公就像不知道周围的反应似的,一边不紧不慢地拄着拐棍,一边道。

“如今,你好不容易仗着陛下心胸广大,落了直言敢谏的名头,何不爱惜羽毛,跟那些操持贱业的黑心商人划清界限,好歹的给自己留一个清廉的名声,若是真的遇到难处,需要一些钱粮支持,不妨告诉老朽,老朽虽然不富,但还薄有祖产……”

望着倚老卖老的郑九公,魏征怒急反笑。

他撅着稀疏的山羊胡子,目光仔细地从这些站出来的人身上一一扫过,然后落到了郑九公身上。

“若我魏征是三姓家奴,那不知道郑老先生您又该是几姓家奴——”

“魏征,你个黄口小儿,你竟敢辱我——”

郑九公气得浑身哆嗦,拄着小棍儿,身子晃了晃,险些当场晕了过去。

多少年了,大家都尊着敬着,就连陛下都得给几分薄面,没想到这个魏征竟然敢当堂辱骂自己,真是岂有此理!

魏征这话一出,不少人都不由齐齐闭嘴,眼观鼻,鼻观心,啥也不想说了。

由隋入唐的,岂止一个郑九公啊。

这些大唐新贵还好,五姓七望的这些,好多人都是——

魏征放完地图炮,不管面色涨红,险些气得昏厥过去的郑九公,豁然转过身来,扫视着那些站出来的官吏,嘴角上挑,露出一丝浓浓的嘲讽。

“究竟是谁贼喊捉贼,究竟是谁官商勾结,不用泼污水,不用打嘴仗,我们一查便知——”

魏征说着,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解开冠带,双手捧着,放到殿前的台阶上。

“微臣魏征,恳请陛下彻查微臣家产,也恳请陛下一并彻查这些人的家产——看看究竟是谁家官商勾结,又看看究竟是谁家名下有哪些坏了良心的钱财——”

站出来的这些低级官吏闻言,不由面色大变。尤其是方御史,更是忍不住倒退几步,看着魏征就跟见到鬼似的。他心中有数啊,收的王家那些厚礼,现在还没暖热乎呢。

满殿之上,顿时响起一阵不可抑制的窃窃私语声。

这个魏老道,这个魏黑子,果然是个不可理喻的老疯子啊!

这是要拉着大家同归于尽吗?

这老东西,以后千万不能惹啊。

魏征有没有无法解释的收入,大家不知道,但他们自己知道自家事啊,这一查,别说这一身官服,脑袋都说不准要换个地方。

“魏爱卿,何至于此——”

李世民见状,不由长身而起,亲自走下,捡起地上的冠带,抻抻并不存在的泥土,郑重其事地给魏征重新戴上。

“魏卿廉洁刚正,两袖清风,朕深知之!”

说着,他拉着魏征的手,环视着大殿上的满朝文武,动情地道。

“所谓良禽择木而息,君子待时而动,名臣择主,自古皆然,何必拿此说事——”

说到这里,李世民扫了一眼兀自站在那里,不肯退下的这些人,嘴角不由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魏爱卿和各位爱卿,都是朕的肱骨,朕从未曾怀疑过各位的道德人品,秉性风骨。但流言可畏,三人成虎,魏爱卿和各位爱卿的清白不可辱——”

听到这里,这些站出来的官吏不由升起一股不祥之感,那些刚想站出来继续于魏征和李世民死磕的人也不由偷偷缩回了脚步。

“唐爱卿——”

说道这里,李世民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民部尚书唐俭,沉声吩咐。

“朕知道,你最近训练出了一批查账的好手,此事,就由你协同三司查办——务必要擦亮眼睛,不可辱了朕的这些好臣子的清名——对了,尤其是郑老爱卿,德高望重,朕更不能让他临到老了,再平白的坏了名声——”

李世民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不少人,更是两腿一软,当场瘫倒在地上。

郑九公更是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脸色灰白,目光绝望地从李世民的脸上扫过,又死死地落在魏征的身上。

“魏征,你这是要做孤臣啊——老夫告诉你,孤臣不好做,早晚你会死无葬身之地,弄不好会被人掘坟抛骨,今日老夫就先走一步,到下面等你……”

说着,老头疾走几步,砰——

一头撞到了大殿的柱子上。

哗——

大殿上顿时一片哗然,值殿的御史,甩鞭子都镇不住了。

这得多少年,没听过有人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