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嬷嬷倏然就红了眼眶:“谢谢姐儿,姐儿做得香珠项链很好看。”

当初,她进了虞府,也是希望能与姐儿处出了情份,将来也能有个好结果,却也没想到,短短两三个月相处下来,不知不觉就掏了心肺。

此时,收到了虞幼窈做的礼物,她突然感慨:这世间不是付出的每一份真挚的感情,都能获得回报。

她何其有幸,碰到的是虞幼窈。

这个小姑娘,从来不会辜负任何人的好。

便在这时,青袖过来了:“大小姐,宫里来人了,是太后娘娘跟前的沈姑姑,老夫人让您换一身衣裳过去。”

虞幼窈心中一紧,连忙应下。

回到房里,许嬷嬷手忙脚快,不消片刻,就帮虞幼窈换了一身银绣山茶,对襟高腰襦裙,梳了一个单螺,并一条攒花发串。

许嬷嬷一边帮着虞幼窈搭配首饰,一边交代:“沈姑娘是寿延宫里的掌事姑姑,打小就在太后娘娘跟前伺候,是太后娘娘的亲信,见了沈姑姑,不需要刻意表现,只需要礼数到了便好,”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话儿,略一沉吟,又道:“昨儿,太后娘娘罚了曹七小姐,今儿派了沈姑姑过来,少不得要赏赐些物儿,安抚你几句,你应着便是。”

太后娘娘插手了长兴侯府的事,她并不意外。

可沈姑姑突然登门,她却是有些吃惊了。

可见太后娘娘是真将虞幼窈放在眼里头了,也是碍于虞幼窈半大的年岁,也不好大张棋鼓的赏赐,也只派了跟前的姑姑过来。

这样一来,虞幼窈也是成了京里头十分得脸的贵女了。

往后与之往来的,大约也都成了宗室贵爵之女。

不到一盏茶的时候,虞幼窈已经一身齐整,简单不失庄重的打扮,衬得虞幼窈鲜妍大方,又多了几分纤柔娇楚之态。

许嬷嬷跟着虞幼窈一道去了安寿堂。

沈姑姑坐在堂里喝茶,穿了一身绛紫云纹褙子,梳了圆髻,头上斜插了一支赤金云纹长簪,身上也都戴了赤金的首饰,款式虽然简单,可成色却是不能再好了,全身上下都透了气派,两个小宫女垂首站在她身后。

虞幼窈先给虞老夫人请安。

虞老夫人笑道:“这是太后娘娘宫里的掌事姑姑,沈姑姑。”

虞幼窈连忙转身向了沈姑姑,双手交叠于身则,眉目低敛,规规矩矩地深蹲行礼:“沈姑姑,好!”

沈姑姑见她一举一动之间,透了难言的娇柔之态,深蹲行礼时,裙摆堆砌在脚下,便也宛如一朵山茶一般,透了轻盈鲜妍,模样儿也是一等一等的好,细黛眉,睡凤眼,小檀口,凝玉面,无一处不娇。

可真正是玉致天成,娇态鲜妍。

沈姑姑瞧了一眼,站在一旁低眉敛目的许姑姑,又仔细打量了虞幼窈,仪态、规矩、礼数、性情都是极好,果然是许姑姑亲自教导的娇人儿。

沈姑姑搁下了茶杯,轻笑了一声:“便也不必多礼!”

“多谢姑姑。”虞幼窈敛身。

沈姑姑站起来,走到了虞幼窈跟前,小宫女托着金雕漆盘,跟在她的身后。

“太后娘娘夸虞大小姐名字好,”沈姑姑见虞幼窈规规矩矩站着,全身上下都透了不卑不亢,低了头,细瘦的肩膀却稳稳当当,也不下塌,削薄又单薄的背脊直立着,不弯不折,腰身往下压,又显露了恭敬,可见是真养出了风骨:“朕幼清以廉洁兮,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正是清洁以廉身,窈心以善德,也是德配其名,真叫老夫人养出了几分风骨德行。”

太后娘娘使她走一这趟,该说什么话,说多少话,便也要看虞幼窈如何表现,表现得当适宜,三分话儿,也能说了七分好,再加三分满,就是十成十的好。

表现得不如人意,便是十分的话,到了嘴里也成了三分。

坐在堂上的虞老夫人眼神微亮,忍不住捻了几下佛珠。

夸人也是有讲究的。

碰到相熟的人家,见了旁人家的姐儿,难免要夸一道才行,问题就在于,该怎么夸,用什么话儿来夸。

寻常的话儿,谁也能信口捻来。

像,清洁以廉身,窈心以善德!

这是太后娘娘给窈窈的赞词,前者是借了窈窈,夸的是虞府家风,后者赞的是窈窈的容貌,才情,还夸了性情。

连家带人一起赞,这份量可是不低。

以后不管走到哪儿,这十个字儿就成了窈窈的德行标范。

虞幼窈一听这话,连忙又深蹲见礼:“太后娘娘厚赞,窈窈愧不敢当。”

说深蹲,就深蹲,腿肚儿都弯了下去,没半点虚浮之态,沈姑姑笑了,又亲自将她扶起,仔细打量了她的眉眼,笑容又是一深:“果然是个玉一般的人儿。”

许嬷嬷见这一幕,瞧在了眼里。

瞧了又看,看了又夸,可见也是将虞幼窈瞧进了眼里,因打量的多了,便是见了一次面儿,到了太后娘娘的跟前儿,能说的话儿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