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新的早晨,又一次凄厉的尖叫。

但这一次,死者是梁志初。

尖叫的,是刚从自己卧室门走出来的欧夏梦。

那名曾有着远大志向,又始终憧憬古典爱情的青年学者静静地倒在欧夏梦的宿舍门口。

梁志初的脖子上缠着根米许长的合金绳索,松松垮垮的耷拉着。

他脖子上有一道环形的勒痕,没入肉里近两寸。勒痕的边缘泛着紫红色,再往外扩散便是紫黑色的淤青。他眼睛大大的睁着,瞳孔散开,眼白和眼睛周边的黏膜泛着渗人的殷红。

欧夏梦远远看着,似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后怕。

她和松田正仁交集不多,三年时间加起来说的话也没超过三百句,基本都是工作有关。

是以昨天松田正仁死的时候,虽然形容凄惨,但对她却并无太多冲击。

在宇宙时代里,突如其来的死亡并不罕见,更何况人类与复眼者的小规模战争并未中止。在遥远的室女座超星系团,人类与复眼者的超大规模战争更是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即便是已被经营成铁板江山,转为后勤基地的仙女座星系,也依然时不时会受到叨扰。

欧夏梦见过许许多多的死亡,但朝夕相处,踏踏实实勤勤恳恳扮演着自己工作上的得力助手,昨天为了保护自己还住在自己这边的人,竟悄无声息的死了,她难以接受现实。

“他是被活活勒死的。”

努尔阿洪蹲下,再翻开梁志初的嘴,看见里面被牙齿咬出数个血印的舌头,如此说道。

说话间,他抬起头,用审视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西塞塔。

西塞塔此时正凑过来,半蹲在地,眼神悲怆。

他哆哆嗦嗦着手,想去扒拉一下梁志初的领口,但又缩了回来。

突然感应到努尔阿洪的目光,他仰起头来,脸上的悲伤被莫大的委屈和愤怒渐渐取代。

“是你杀!是你杀的!”

西塞塔陡然陷入暴怒,作势想要去掐努尔阿洪的脖子。

嘭!

他的脑袋猛的发黑,刹那后迎面向前扑去,嘭地倒在地上。

在他后方,萨曼莎·斯旺双手倒抓着离子束枪的枪管,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

十五分钟后,西塞塔·罗伊缓缓醒来。

他试着动了动身子,但就连弯曲指头都很困难。他的作战服已经被努尔阿洪修改了程序,变成束缚犯人的限制工具。

后脑还有些隐隐作痛,刚那一下被抽得挺狠。

视野渐渐恢复,西塞塔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这是基地最下层的囚牢。原本被设计出来的目的,是关押复眼入侵者或者j919上具备研究价值且危险性较高的物种。但过去从未被使用过,没想到第一次有人住进来,就是他自己。

自己正坐在一张铁椅子上,双手被弧形枷锁困在铁椅扶手上。

正对面的审讯桌后则端坐着努尔阿洪、欧夏梦与萨曼莎。

在审讯桌的一端,那根勒死梁志初的合金绳则被装在一个透明的聚乙烯口袋里。

“醒了?”居中的努尔阿洪沉声问道。

西塞塔别过脸去,并不答话。

房间里短暂沉默了十来秒,欧夏梦打破了僵持,“西塞塔,不管你是否承认,但我们都想知道,你究竟知道些什么,昨晚发生了什么,你凭什么认定组长就是凶手?”

西塞塔这才有了反应,缓缓抬起头来,“没别的原因,因为我知道肯定不是我干的。那么在所有人中,有力气勒死梁哥的,只有组长。至于杀死松田正仁的凶手,只有我和组长有开枪的权限。我从昨天开始就在怀疑组长。但我没想到你这么卑鄙,为了避免嫌疑,杀第二个人的时候不用枪,改用绳子了。”

努尔阿洪怒道:“胡说八道!那你倒是说说,我的动机是什么!”

“动机?又是动机!鬼知道你的动机是什么?我也想知道!或许你只是在这个基地里被关太久,疯了呢?也许你是被复眼者渗透了呢?又或者你根本就只是一个伪人呢?”西塞塔比他更愤怒。

欧夏梦说话了,“西塞塔,你所说的,依然都只是从你先假定自己不是凶手为出发点而得到的推论。从组长的角度讲,假定他知道自己不是凶手。那么第一天开枪的人必然是你,第二天你因为无法使用枪械,选择用绳子勒死梁志初。这可能性显然更大。”

在梁志初死后,她终于不再只专注于科研工作,开始尝试着将自己的智慧用到找寻真凶上。“昨天,梁志初曾告诉我,他很信任你。但现在看来,我们没将你及时囚禁起来是巨大的失误。”

话说到这里,西塞塔终于恢复了军人本质,渐渐冷静下来,不再轻易的被情绪掌控。

他深吸口气,“我接下来所说的,不管你们信不信,但那都是我看到的事实。昨晚,在你们都休息后,梁哥来找过我。他很认真的问我,到底是不是我干的。我看着他的眼睛,坚定的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