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天苏道:“苍怜儿觉得,我应当如何安置?”

苍怜沉吟了片刻,后道:“冰块脸飞升荒界,听说是荒域三十三重天中某位神主遗散的孩子,如今你回归正位,倒也可以能够与她一见。”

陵天苏往榻上一靠,眉眼间有着恹恹的倦意。

金血的流失,让他面容透着一股藏不住的憔悴苍白,筋骨也在三叉戟的肆虐下隐隐阵痛。

不过好在,还算能够镇压。

想起凤凰,他唇角微翘,重伤也掩不住即将相见的好心情。

“是真挺想凤凰的,不过眼下却不是时机。荒、神二界分割数百万年,两界之中交集一向不深,如今我与神界之间,却是有数笔账要与神界好生清算清算,在此之前,倒也没有必要将凤凰牵扯进来。”

不用明说,苍怜也清楚知晓,他口中这数笔账之中,必然其中有一笔是因为她。

心头顿时甜丝丝的。

妖尊大人朝着陵天苏蹭了过去,将他身子放平,让他侧躺在自己柔软的大腿上。

陵天苏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任由她摆布,乖乖枕着她香软的大腿。

长生殿内气氛逐渐温和安宁。

两人陷入了默契的短暂平静里。

苍怜手掌轻抚他冷凉浸汗的脸庞,如夜色般漆黑的眸子深沉而宁远,忽然出声问道:“小妖儿,你在凡间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轻轻搭放在苍怜腿间的手指轻颤了一下,然后微蜷卷起。

陵天苏缓缓闭上眼眸,他道:“苍怜儿你还记得当年,你第一次成功从我这偷走了龙鳞与角的时候吗?”

苍怜一怔,旋即说道:“记得,那时候我一直以为我的娘亲是强大不败的传说,可是那次你回来,伤得好重,还不想让别人瞧见,我这才钻了空子,偷到了自己的龙鳞。”

那是她在长生殿中漫长生涯中,第一次看到他受那般沉重的伤势。

虚弱得就连她接近都不曾查知。

可即便如此,第二日,他仍是出现在了七瑶神女的宫殿之中,不显分毫伤势地将她给救了回去。

虽然那时候嘴上强硬不想承认,可是苍怜心中清楚,那个冷冷硬硬的魔头娘亲,内心实则比谁都要柔软。

正在她腿间的那个少年身子轻轻动了一下,青蛇少女也蜷在他脚边床榻下,被殿内的熏炉焰香熏得打了一个喷嚏。

陵天苏道:“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在大荒混沌之地中镇压阴葵魔域时而受的战伤,实则不然。”

苍怜听说过阴葵这类兵魔种族,阴葵是大荒混沌战场中,为古神与冥鬼之间长达数百万年的战争与杀伐间,因战损而被弃于荒场之中,为神冥二族战乱后的遗躯鲜血所浸,长年汲取阴死之力,从而兵解化魔。

数百万年积压的神冥道兵何其之多。

这些兵解成魔的数量足以成为一个浩瀚的魔军国度。

曾一度成为威胁七界的存在。

大荒混沌之地为七界绝危之地,纵然是神尊只身前往其中,都有着陨落重伤之危。

讨伐如此庞大难灭的兵魔种族,无疑是一件吃力不讨好、且极为漫长辛苦的事情。

远赴大荒混沌绝境之地,极有可能会让自己的氏族势力被消耗其中,且难以征伐镇压从而获得军功。

如此,便成了一个烫手的差事,无人敢接。

当年,唯有帝子亲旨,愿以独身前往讨伐,无需一兵一卒,但唯一的条件却是,需要神帝恩准予下十年之期,他当以覆灭混沌兵魔一族。

神帝应允。

而苍怜也是十年间独居于长生殿中。

那时候的帝子,带走了窗台上的那株海棠花。

苍怜一直觉得,她的娘亲是一个言出必行之人,果不其然,十年后,大荒混沌之域,涤清兵魔之乱,十万里长疆荒土,不复魔影之息。

可是无祁邪,也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落得一身沉疴伤势。

旁人或许不知,但居住于长生殿的苍怜却十分清楚,他一人时分,日日咳血不止,夜夜梦魇盗汗,足足修养了百年时光,才足以将这一身伤势修养好。

让苍怜尤为钦佩的是,这百年间,他竟愣是没叫外人瞧出来他丁点异样。

仙朝大殿日日有参,清剿四海六界浩乱亦是勤勤参与,可诸神之中,却无一知晓,夜晚无人时分,他痛苦的模样。

长时间的耳语目染,苍怜也学得了他那般隐忍不说的性子,后来成为一代妖尊女王,不论是征战蛮荒时,还是平息妖域争乱时,她那时的身姿,都与无祁邪有着三分神似。

如此,灵、妖二界中的人,如何能够不敬畏这位女君妖尊,这般狠绝杀伐的手段,自是人人敬而远之,却是不知苍怜执剑时是霸气无双,放下剑时却是憨憨笨笨。

听到陵天苏这般发问,苍怜温柔一笑,手指撩动着他的脸庞,语气无不带着自豪:“实则不然?就知道我家小妖儿厉害,兵魔一族,又怎能将小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