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肖苍蓝正襟危坐,唯有一盏孤灯相伴。

在他身后,房门被推开。一个黑袍人踱步走进屋中,脚下气流飞旋,看得出武功十分高强。

肖苍蓝听见声音,急忙转过身,望清来人模样后赶忙拜倒在地,“卑职见过少主!”

来人披着件黑袍,面孔藏在斗篷下的阴影里,令人难以看得清楚。

他手微动,真气冲出,合上身后屋门,冲肖苍蓝抬了抬手,露出带着黑皮手套的手,“肖特使,起来吧!”

“唐影办事不力,我已经想办法将他与米斗会之间的关系尽皆推脱干净了。”肖苍蓝身为米斗会派驻讨逆大会的特使,此时有些战战兢兢。

“这倒不算件坏事。”被肖苍蓝称呼为少主的来人慢悠悠地说道,“这也正是我父亲派你前来参加此番讨逆大会的原因,无论唐影成功或者失败,都对米斗会有百利而无一害。唐影若是成功,米斗会可以通过他的手掌握武林。而今唐影失败了,他留下的唐门将会成为武林中人的众矢之的。唐门若想存活下去,唯有投靠米斗会一途。”

肖苍蓝连连点头,“袁总舵主果然神机妙算,有他老人家运筹帷幄,相信局势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袁氏少主冷冷地看了肖苍蓝一眼,“你可别小看那些老和尚、老道士,他们能活到今天,成为一派宗门的掌舵人,必然都有其过人之处。此番讨逆大会,领头者有少林、龙虎山、唐门和霹雳堂四家门派,其中霹雳堂苏青早有依附少林之心,但龙虎山和少林素来不睦,加上唐门其实是我们的人,本来那个法严和尚是无法掌控局势的。”

他微微叹了口气,“可自从那个冯孤鹜一死,龙虎山立刻变得群龙无首,听说那个少掌门冯破是个没头脑的人,竟然一心投靠了少林。法严和尚手中由此控制了少林、霹雳堂和龙虎山三个大派,又借苏青的手将唐影和门下弟子全部处死,已然全权掌控了讨逆大会。”

“冯孤鹜的死有蹊跷。”肖苍蓝说出埋藏在心中的疑问。

袁氏少主淡淡一笑,“冯孤鹜剑术卓然一家,所创的落霞剑法在江湖上少有敌手,江湖上能在十个回合内制服他的人屈指可数,可他丧命的那间房内并无打斗的痕迹。”

“少主的意思是,冯孤鹜被下药了?”肖苍蓝揣测道。

“也可能是熟人下手,所以没有防备。”袁氏少主摇了摇头。

肖苍蓝缓缓点头,“少主所言极是,只是此番大会来的人实在众多,想查出是谁干的着实太难。但那个行事的人定然与法严和尚、苏青等人脱不开干系,否则不至于唐影还没有对冯孤鹜下手,他们便已经在守株待兔,还收买了那个叫薛红梅的女子,使得唐影有口难辨。”

袁氏少主冷笑一声,“只需要局势向着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便可,至于杀死冯孤鹜的真凶是谁,我们又何必关心,难不成你还要替唐影报仇?”

“卑职不敢!”肖苍蓝忙道。

“不是不敢,而是不需要!”袁氏少主出口纠正,“别忘了唐影曾经骂过你是个卖屁股的人,这种人杀他十次都是应该。”

肖苍蓝一听羞红了面皮,结巴道:“少……少主……所……所言极是。”

袁氏少主仰天叹了口气,“法严和尚其实不足虑,毕竟他武功虽高,却没有达到炁的境界,可那五个峨眉派的老儿却不一样,这五人当年被宰相谢攸之邀请到雍州,听说在袁岚墓中探知了一些秘密,近几年已经领悟炁的奥妙。他们此番前来参加讨逆大会的目的,才是眼下我们最需要关心的事情。”

肖苍蓝道:“峨眉五老秘不示人,卑职查不清他们的心思,但是那个苏墨山卑职却有些了解。此人有个儿子叫做苏铭,当年曾经投靠了刘驽,率领四十二名峨眉子弟鏖战契丹草原,最后一个都没有活着回来。”

“如此说来,那苏墨山竟是刘驽打入讨逆大会的内线?”袁氏少主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急。

“也未必。”肖苍蓝摇了摇头,“少主可曾听说过一个典故,昔日战国名将吴起行军打仗时极其爱护士卒,此人曾经亲自用嘴为一名兵士吮吸出腿上脓疮中的血水,后来那名兵士的母亲听说此事后一下哭出声来。别人见状十分奇怪,问那位痛哭的母亲乃是何故。母亲说:‘吴将军为我儿吮吸脓疮,我儿怎能不为他竭死效命?吴将军这是将我儿往死路上送啊!’那个刘驽曾经厚待苏铭及四十二名峨眉子弟,承诺要给他们和峨眉派以荣誉,此人的所作所为又何尝不是将苏铭等人往死路上送呢?”

“你的意思是,苏墨山此行实际上是来找刘驽报仇的?”袁氏少主的语气突然变得缓和。

“应该如此。”肖苍蓝慎重地说道。

“那你看紧了苏墨山。”袁氏少主叮嘱道,“以我之见,峨眉五老此行还有另一个目的,他们想抗拒我父亲统一蜀地的大业,所以想通过此番讨逆大会树立峨眉派的威风,拉上这些人一同对抗米斗会。”

“不至于吧?”肖苍蓝有些不敢相信,“如今连唐廷皇帝都投靠了袁总舵主,江湖上难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