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刘驽在巡视完军情后向颜烈借了两匹快马。

城门悄悄打开,两匹快马一前一后,如飞箭般疾速冲出城去,月光下踏碎琼玉无数。

由于人少,因此弄出的动静也不大。

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夜里,双方军队都放松了警惕,没有人认为对方会有冒雪发动进攻的可能。

因为这实在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义军连放哨站岗的兵士也少了许多,岗楼上人影清零。

这无疑给刘驽带来了不少便利,他与谢暮烟出其不意地冲入了义军大营,在有少数义军兵士反应过来时,已然无法挡住他的锋芒。

他丝毫不给敌军任何聚集围堵的机会,一路上双掌连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带着谢暮烟左冲右突。

谢暮烟虽然武功不高,可昔日在草原上时见惯了血腥厮杀,甚至亲自带领过人马上阵,因此对这种场面并未感到惊讶,始终镇定如常。

她紧随在刘驽身后,只见大多数义军兵士摄于刘驽咆哮的掌风,不敢上前硬拼,纷纷远避,所过之处几乎无人敢挡。

两人很快脱离了义军大营,向华山方向绝尘而去。

路上积雪甚深,离开官道走上崎岖的乡间小路后更是如此。大雪铺满了乡间的原野,令人分不清地形。马匹稍有失足,便会一脚踏进路旁的沟里。

两人在马背上举着火把寻路,花费了整整一个时辰,方才来到华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外。

此时天色晦暗,并无星辰照耀。从村外放眼看向整个小村,仅能在夜色下分辨出某些房屋的模糊轮廓来。

两人迎着直灌脖子的冷风,策马向村中行去。

谢暮烟有些犹豫,可能出于性格中的谨慎,抑或是少女常有的胆怯,道:“咱们这么晚进村,会不会被人当作强盗,更或者吓着别人?”

刘驽朗声一笑,“哈,或许别人可能被吓着,但那个诸葛穷应该不会。上次他在烧着的房子里待了许久也未害怕,这次怎会被区区两个人吓着?”

“他的房子被烧了,那他现在住哪?”谢暮烟问道,心中有些犯嘀咕。

“或许是新建了一座房子,又或者搬到了别处,谁知道呢。如果他在,那么在我们直接见他本人,如果他不在,就找几个村民询问其下落。”

刘驽倒是有些不着急。俗话说好事多磨,如果轻易便能将这等大才揽至麾下,那反倒是件奇怪的事情。

“好吧。”谢暮烟轻轻点头,心想在漆黑的夜色中刘驽或许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于是不由地微微苦笑,只是嘴角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好在事情顺利,两人骑着马继续往前走了不远的路,刘驽便参照周围物景,找到了上次被大火烧毁的诸葛穷的宅子原地。

被大火烧过的原地上,尺许厚的大雪里,仅有一座小小的茅庐矗立。茅庐虽然小,看上去也孤零零的,却别有一种特立独行的意味。

刘驽见识过诸葛穷的放荡不羁,这座茅庐无疑加深了他对少年的固有印象。

他的嘴角不由地勾起一丝笑容,“他果然没有走!”

谢暮烟瞅着眼前简陋的茅庐,抬头望向庐顶上的积雪,“这么大的雪,他就不怕屋顶被雪压塌了么?”

刘驽哈哈一笑,“此人出了名地大胆,这种事儿他又怎会放在心上。”

他翻身下马,走到茅庐前叩响了门板。门板很薄,加上用料是劣质松木的缘故,敲上去的声音颇为清脆。

咚!咚!咚!

刘驽连敲三声后,茅庐内并未传出任何动静,不由地皱了皱眉,心想:“难道是里面的人睡着了?”

于是他又连敲了三声。

咚!咚!咚!

屋里依然没有动静。

就在刘驽打算继续敲门时,谢暮烟已经下马走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嘘,难道你没有听见么,门后面有人在慢慢靠近!”

刘驽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对于这种惊艳大才,他自然要作出十分郑重的姿态,于是慌忙拍了拍身上的落雪,正正了衣襟,将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下方,静待诸葛穷开门。

只听吱啦一声,门轴发出尖锐的声音,屋门从里开了一条缝,先是有一只眼睛从里面往外窥探,紧接着是整个身体抵在门板上发出的轻微声音。

“你们是谁?”门后的人问道。

声音清脆,听上去竟像是个女子。

刘驽听后一愣,继而道:“我乃掌剑门掌门刘驽,前来拜访诸葛先生。敢问诸葛先生可在,您又是他家里的甚么人?”

谢暮烟跟着走了上来,从袖中掏出一张薄纸笺,从门缝里递了进去,“这是我们的拜帖,还请姑娘过目!”

门缝后有一只手接过了谢暮烟递上的拜帖,那只眼睛里的珠子先是往下翻,估计是在读拜帖上的字,过了一小会儿又开始往外看,眼珠子上下溜动,在谢暮烟身上游移。

即便夜色晦暗,谢暮烟的身姿在微弱的光线下仍显得十分曼妙,举止形态远胜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