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驽笑看眼前三名愤怒的僧人,并未摆出与之对决的架势。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得清楚,今天自己即将面临的不会是一场单纯武力的较量,事情背后的真相乃是人心的对决。

眼前,这五百江湖人士将他围在中央,里三层外三层,却又不说话,分明是想看他与少林寺起冲突,再闹一场笑话。

江湖人虽然过的是杀伐果断的日子,但绝不能因此将他们称为豪爽。他们其实更愿意看各门各派之间闹些纠纷,最好互相杀几个人,这样他们才会从中渔利。或是帮着其中一家打另一家,或者干脆扮作老好人来调停两家之间的怨恨,如此既能得好处,还能大涨脸面。

他脸上虽挂着笑容,但对眼前这些人却心存鄙视之心。若论起挑拨离间,这些人没有一个是萧呵哒的对手。倘若萧呵哒此刻没有在洛阳忙着帮他经营掌剑门,凭此人的能力,即便将整个中原武林搅个天翻地覆也不在话下。

短短的一瞬间,他虽然想了很多,却没有说出口来,只是冲法由和尚笑着说道:“大师乃是身份尊崇的少林寺僧人,想必不会因为随便听了别人几句胡言乱语,就认定法原大师是我杀的。更何况即便我杀了他,那又能得到甚么好处呢?”

“唔……”法由和尚一时语塞,想不出合适的词来,却已从心底认定他便是杀害自己师兄的凶手,“小子,你别狡辩了!既然做了穷凶极恶之事,就应该敢于站出来承担,别让整个武林的人看不起你。”

他与法原和尚素来师兄弟情深,两人都是自小出家,又都在少林寺内长大。法原和尚比他大出两岁,平时对他这个师弟照顾有加。法原师兄自从当上达摩院首座之后,更是对他格外提携。是以今日他无论如何,都要替自己这位师兄报仇,借众人之力杀掉这个没有眼色、胆敢欺负到少林寺头上的毛头小子!

刘驽没有回应他的无理指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若是我没有猜错,大师的武功比法原师傅还要弱上几分。如果我真的能杀了他,难道今日还会饶过你们?”

“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是怕在场的武林同道人多,所以才不敢胡作非为。更何况你害死我法原师兄的手段未必光明正大,谁能证明你不是在背后突施暗算的!?”法由和尚蛮不在乎地说道,他双掌一振,隐隐发出风雷之声,却始终未敢上前与刘驽相斗。

刘驽看得出,此人只是在狐假虎威,靠着法因、法果两位师弟以及在场的五百武林人士撑腰,这才敢站出来人模人样地与他说话。

他冷声一笑,“大师,世人常云‘出家人不打诳语’,可你却不加考证便横加指责、污蔑他人,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否坏了出家人的修行。”

“大胆!”法由和尚勃然大怒,他这些年一直跟随法原和尚行走江湖,好歹已经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何曾有后生晚辈敢当着众人的面这般指责他,“你这个狂徒不仅滥杀无辜,还眼中无人!你这样做不仅是看不起少林寺,更是未将我们在场的这些江湖同道放在眼里,简直是放肆至极!”

他说完扫视了一圈身边众多武林人士,试图从这些人中获取某种激励。可众人却都转过目光不看他,这让他感到些许不妙。

毕竟任是谁的眼睛都是雪亮,皆不愿意被别人当作枪使,最后成了糊涂的替死鬼。

他们在等待局势天平的倾斜,等双方分出高下后,再拍下自己的注码,捞一笔渔翁之利。

刘驽何尝不明白这些人的心思,他干脆借坡下驴,将这些人与少林寺彻底隔离开来。

“大师口口声声说我看不起江湖中人,可江湖中人并不等同于少林寺。若真的说看不起,那我看不起的便是你们这个少林寺。都说僧人吃斋念佛,连一只蝼蚁都不肯伤,为何你们少林寺的僧人练起杀人的武功来却一人比一人积极?都说僧人看破红尘,不喜过问凡尘俗事,为何你们少林寺在执掌武林这件事情上比谁都看重,为此不惜跟龙虎山撕破了脸?”

法由和尚本想与他再辩,可想来想去已无话可说。眼下他若是再不出手,只怕在场的一众武林人士都会看轻他。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必会大大损害少林寺在江湖上的名声。方丈师兄法严和尚若是得知,且不说会大为生气,至少也会将他罚到菜园子干上两个月的苦力。

他退无可退,只得以力相搏。他转头向身后的法因法果两位师弟道:“两位师弟看好了,今日师兄我就要为本寺的数百年清誉和这个歹人斗上一斗,若是没有斗得过他,不慎死了,那也是为佛法献身,还请两位师弟将我遗体火化,将骨灰带上少室山,告诉方丈一声,说我法由已是尽力了!”

他陈词颇为慷慨,言语动情,只差声泪俱下。两位师弟听后连忙答应,“阿弥陀佛,一切但凭师兄吩咐!”

刘驽看着这法由和尚装腔作势,不禁皱了皱眉头。少林武功大多重视根基,因此少林弟子下盘素来稳重。可此人说要上前与他相斗,脚下步法却甚为轻浮,看上去不过是想虚晃几拳,待过完场面后就溜之大吉。

他虽然看破,却不准备说破,而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