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变了。”肖苍蓝没有直面他的问题,而是吐出这三个字,“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会救你。”

“人都是会变的。”刘驽淡淡地答道,没有作过多解释,伶牙利齿并非他的特长。

“你当初是个多好的孩子,体贴别人,从不肯随意杀人。”肖苍蓝深叹了一口气。

“是的,我以前是个好人。”刘驽点了点头,他盯着肖苍蓝的眼睛,”现在也是。“

“你不是了,你变得滥杀无辜,而且杀的还是我们米斗会中的人。”肖苍蓝原本细长的眼睛因为愤怒瞪得溜圆。

刘驽没有反驳他,而是默默地走到胡龙的尸体旁,从其手中取出一件黑色的甚物。

他带着那黑物走至肖苍蓝面前,向其舒展掌心,“看看这是甚么。”

“江南霹雳堂的‘霹雳弹’!”肖苍蓝借着月光看清那物后,直吓了一跳。

霹雳弹,相传为江南霹雳堂的创始人霹雳老祖所制,如今传世者仅数十枚。少量仍保存于江南霹雳堂中,另一些则散落于武林中的各大世家中,被视作镇族之宝。

这霹雳弹每一颗都威力惊人,号称无坚不摧。即便是武林中的第一流高手,只要不慎中了霹雳弹的道儿,那也只会被炸得灰飞烟灭,死无全尸。

“即便是好人,也不该做伸头待宰的羔羊。我若是我晚点动手,死的人便是我。”刘驽将这枚霹雳弹塞入肖苍蓝的手中,“这东西你以后还用得着,送给你了。”

肖苍蓝没有说话,他用无声表达自己的抗议。他无法相信区区一个米斗会堂主,手里竟然会有霹雳弹这种大杀器。

刘驽见谈下去再无结果,于是对陈利说道:“我们走吧,返回京城。”

“是!”陈利忙答道,他早就不想继续待在这个危在旦夕的雍州城内。在这天下大乱的时节里,只有依旧繁华的长安城才是他心目中唯一的归宿。

两人转身就走,不再与肖苍蓝多说一句话。

肖苍蓝见二人离开得如此决绝,急道:“请留步!”

“肖大侠有话要说?“刘驽转头问道。

“只要你答应不与米斗会为敌,我愿意将你的话转达给袁总舵主。至于胡龙的死,我自可想办法瞒过去。”肖苍蓝一字一顿地答道。

他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恐惧,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自己内心中会对这个披发青年如此恐惧。

离开草原后,他曾经听说起过此人大败吐蕃倾国之兵的故事,可那毕竟只是传说,他从未亲眼见过。他一直不肯相信,也不愿相信。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凭甚立下如此大的功业!这让他这个闯荡了数十年却功名未成的一代青城大侠情何以堪?

可是自从今晚他亲自与这个年轻人交涉后,竟隐隐约约开始相信那个传说是真的。这个年轻人真的变了,不再是昔日那个憨厚善良的青年,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的神情和镇定的目光。

“米斗会与我并无瓜葛,我当然不会与你们为敌。”刘驽笑道。

肖苍蓝没想到此人这个时候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不禁心头一愣,“好吧,那我们就此别过,来日有机会再见。”说完转身便去拖地上胡龙的尸体。

刘驽盯着他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句话,“肖大侠,其实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请说。”肖苍蓝回过头,目光中透着谨慎。他再也不敢以当初那种不设防的目光来看待面前的这个年青人。常年跟随袁总舵主,让他也开始变得犹疑。他相信,稍有不慎,自己就会落入这个年轻人的陷阱里,万劫不复。

“你们在信里和孙钰所说的修坟,又是怎么一回事?”刘驽最终仍然决定将自己心中这个最大的疑问托盘说出。

“修坟,应该是我们的人与孙钰定下的暗号吧。坟修得好,或许代表事情进展得顺利;坟修得不好,意味着事情遇到了麻烦。”肖苍蓝推测道。

他刚来雍州不久,对这里的事宜了解得并不深。堂主胡龙是个心思颇深之人,断然不会将本堂口的一切机密要事告诉他这个初来乍到的使者。而他肖苍蓝也不会问,孤高的性格让他与胡龙有些格格不入。

刘驽从肖苍蓝的眼神中看出了不确定,由衷地相信此人并不明白此中内情,于是深叹了一口气,“肖大侠,那我们就此别过,今日之事实在对不住!”

肖苍蓝听了他的道歉,心中感到哭笑不得。难不成自己还要宽慰他,说杀了米斗会的个把堂主算不上大事?又或者干脆与其翻脸,可这实在不符合自己想息事宁人的想法。他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脸上如木雕一般,呆板得无丝毫表情。

刘驽不再管他,冲他拱了拱手,带着孙钰顺着官道向东走去。

孙钰心中纳闷,不禁停下步来,“大人,你走错方向了,出城的路在西边。”

“雍州刺史府在甚么地方?”刘驽淡淡地问道。

“在……在东边。”孙钰的口气有些迟疑,“可是我们去哪里干甚么,这雍州城迟早要被黄巢义军攻陷,咱们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