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驽淡淡地望了他一眼,决定不再隐瞒,缓缓说道:“可汗因为病体久治难愈,已于两日前逝世。他生前嘱咐,由我暂管汗王兵符,替他统领大军。”说着他从怀中掏出那枚汗王兵符,在诸将面前出示。玉符的玉质清澈,雕有盘旋九龙,上有“天赐统帅契丹八部之符”十个篆字,诸人识得确实是汗王兵符无疑。

他的这番话引得满座皆惊,在座的将领虽然早知他与可汗乃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却从未料到今日这场大胜乃是由其指挥。

那些忠心于可汗的将领们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前几日还音容笑貌犹在的大汗,怎么会转瞬便已人不在了。帐中顿时议论纷纷,有些人不禁流出泪来。

萧夫人听见耶律适鲁的死讯后乃是心花怒放,但由于眼前气氛于她不利,于是不得不心生警惕,强自按捺心中的狂喜,脸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乃木器哈哈大笑,“刘将军一直对可汗病逝的消息秘而不发,是否有图谋不轨之心。不知今日你是想请我们吃鸿门宴呢,还是什么宴?”

刘驽微微叹了口气,他随意走至一处案前,端起了酒樽,叹了口气,“请乃木将军放心,你甚么也不用吃!”

乃木器冷笑一声,“刘驽,其实我们早就识破了你的奸计。”他转身朝身后诸人吼道:“此时不举事,更待何时!”

只见帐外灯火通明,原来汗王大帐早已被他的兵马重重包围。

然而他话音刚落,身后便有数十名汗王亲卫冲入帐内。他刚想拔刀抵抗,便被耶律大略和另一名汗王亲卫将手死死按在,又强摁于地,直是喘不过气来。然而他犹想挣扎,耶律大略盛怒之下一拳挥出,将他头上皮帽打落,髡发凌乱地散落披下。

这些冲进帐来的汗王亲卫出手毫不留情,他们几乎同时亮出了武器,乃是一柄极短的雪亮匕首,虽然不利于格斗,但用来杀人却再方便不过。他们不约而同地从背后出刀,这些众宿老勋将们一个个还未来得及发声,便已被捅了个透心凉。

鲜血四处飞溅,洒上了毡壁,浸透了脚下的名贵波斯地毯。这些宿老勋将中有些人体质孱弱,稍微挣扎一下便已气绝。另一些人则命格较硬,即便被捅了好几刀仍在挣扎,直至被摁倒在地,割断喉管,身子方才停止了扭动。

眼前这一幕惨景震得帐内几乎鸦雀无声,萧夫人吃惊得将两只手吃进了嘴里,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局面竟是由刘驽亲手设下。

只是短暂的惊骇之后,她心中生起一股喜意。既然耶律适鲁而死,而刘驽又向她当面保证,她将来必会是下一任可汗名义上的母亲,那这草原上的生杀大权必然非她莫属!

乃木器披头散发地伏于地上,脸上惨白。他心中开始明白,自己陷入的是一个精心安排的陷阱,而对手所利用的,不过是他的轻视。他无法想象,刘驽这个素来优柔寡断的中原人,怎会突然决绝如此?

眼下他受制于人,麾下诸将皆死,想再调动帐外的那些群龙无首的兵士已是不可能。

狂风从毡帘处呼啸着灌入帐内,将血腥的气味送至在座每一位将领的鼻翼下。任是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平安地活过这个夜晚。

刘驽低头俯视着地上这个名叫乃木器的野心勃勃之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大汗所说,这些年契丹人的血已经流了太多,我不愿让你们再流更多的血。”

在座诸将听了他的这番话后,晓得他不愿滥杀,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乃木器伏在地上恨得咬牙切齿,但眼前的局势由不得他不低头,他低声道:“我只恨看低了你,动手比你晚了一步。早知如此,我该直接攻打汗王大帐!不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既然输了便会认命。你既然饶了我,我以后听你的吩咐便是。”

刘驽叹了口气,“契丹人确实不应该流更多的血,而你将是最后流血的那个人!”

他将手中那枚汗王兵符高举,眼中锐光四射,朝座中诸将说道:“大汗于生前早已看出乃木器不臣之心,只是为了顾全大局才忍而未杀。他于临终前托付我在战后将乃木器等人除去,此事五百汗王亲卫皆是在场,他们可以作证!”

这时五百汗王守卫的头领耶律大略插道:“是的,这件事我们五百亲卫皆是目睹,汗王兵符乃是我奉可汗之命,亲手交给刘将军的。”

由他出面说出这番话,由不得这些在座将领不信。这些在座将领震惊于刘驽的雷霆手段,于是纷纷表态。

“我们支持大汗,大汗说甚么我就做甚么!”

“乃木器造反该死,我愿第一个杀了他!”

“用乃木器的头颅,祭祀大汗的在天之灵。”

刘驽见此微微点头,他明白这些在座将领的阶次和地位虽远不如那些被杀的宿老勋将尊贵,但却都是实实在在的带兵之人,只要将这些人安定下来,那契丹八部之中便不会发生大的兵士哗变。

虽然这些人的支持声中,没有一句提及他本人的名字,但他毫不在意,因为他的心已离开了这片草原。

他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