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木器对此胸有成竹,他出口成章,“禀报大汗,吐蕃人来势汹汹,必是早已做好了准备。我们绝不能立刻与他们交战,必须先挫一挫他们的锐气。待彼军士气衰竭,再一举击破!”

“哦?”耶律适鲁听后目光一闪,“这茫茫草原上空旷寂寥,并无地形可以凭仗,乃木将军有何办法可以拖得那些吐蕃人士气衰竭?”

乃木器不怀好意地看了眼刘驽,“此事只有刘驽将军一人可以做到,他师从大汗学习兵法三年,御军之术早已鬼神莫测。大汗不如先派刘将军的右军上去与吐蕃人厮耗,待吐蕃人士气衰竭之后,我等大军跟随刘将军一举破敌!”

耶律适鲁听后微微沉吟,以他的聪明才智,怎能听不出这是乃木器的借刀杀人之计。然而以两军交战的现状来说,乃木器所言确实有理。如今吐蕃人士气正盛,迎面与彼军接战无疑于遂彼军之志。因此,非派一支人马拖耗彼军不可。

他沉默不言,倚在自己的汗王宝座上,仰头思索了片刻。他转眼看向刘驽,试图询问其意向,在看到那张年轻而黝黑的脸庞后,他心中生起一股暖意,随即主意改变,转而望向乃木器,嘴角生起一丝冷笑。

乃木器见主帅望向自己,心知不妙,莫非自己这给刘驽设下的陷阱,最终却换成自己去踩?他脸色忽红忽白,只能静等大汗的谕令,额头上大滴的汗珠往下滴落,面前的地面顿时湿了一大片。

与他沆瀣一气的那些契丹勋贵看出了苗头,纷纷起身向可汗请命。

“可汗,我们跟随乃木将军作战多年,没有他带着我们,我们打不了胜仗啊!”

“卑将也持同样看法,由乃木将军坐镇大帐,是我军取胜的保障,切不可让乃木将军上去冒险啊!”

“乃木将军对大汗忠心耿耿,而且他是契丹人,我们大伙儿都信他,由他来主持大局最好不过。”

耶律选先前被可汗询问一通之后,再不敢在大会上偷偷练功,于是幽幽地说了一句,“要么我去?”

对他来说,与其留在这大帐里憋死个人,不如出去打杀一番畅快。

帐篷内众人噤声,谁也不敢发表看法,否则就是怀有陷害汗王的储子之心。这若是让可汗发觉,以可汗的狠辣手段,即便今日不算账,将来也是卿卿小命难保。

耶律适鲁叹了一口气,既然乃木器已是动弹不得,他只能在耶律选和刘驽二人作出选择。一个是亲生之子,一个是忘年之交,派出哪一位都会让他心痛。他垂目思索片刻,抬眼时目光落在了耶律选的身上,似是有了主意。

正在此时,刘驽站起身,打破了帐篷内的静寂,“可汗,让我去吧!”

耶律适鲁沉默了片刻,“刘将军,你要不要再想想?”

“不用了,就让我去吧,可汗!”刘驽起身告辞,大步往汗帐外走去,心中长叹,“耶律适鲁,你既然以赤诚之心待我刘驽,那我也并绝非负恩忘义之徒,我又怎能忍心让你老来丧子?乃木器,今日我并非败给了你的卑鄙,时日方长,你我终有角逐之时!”

就在刘驽走后不久,乃木器恭恭敬敬地走到耶律适鲁面前,长跪在地,表现得像是草原上最忠心的臣子,“启禀大汗,卑职还有一要事相报,此事攸关右军的存亡。”

“乃木将军请说。”耶律适鲁有些提不起兴致来,并没有正眼看他。

“可汗先前已立下军令,作战人马中不得夹杂女子。就在刚刚不久,卑职听属下来报,刘驽竟将柳哥公主带至了右军,简直是无视可汗的谕令。卑职早就听说这个柳哥公主擅长蛊惑人心,只是可汗仁慈,方才饶她一命。右军若有甚么闪失,此女定然脱不了干系!”

耶律适鲁手一扬,“罢了,此事就由刘将军去吧!”

既然刘驽肯为他耶律适鲁出征,他又怎能在此等小事儿上对其苛刻以求,如此岂不是寒了忠臣之心?!

乃木器听后脸色一阵变化,悻悻地退回了自己的席位。

……

辽阔的草原上,绵延数千里的乌尔吉木伦河水自西向东流淌而来。吐蕃与契丹大军分列在河的两畔,双方沿地形,大军绵延出数十里远,遥遥直至天际。双方战鼓雷鸣,人马骚动,兵士们的呼喝声响彻云霄。

依照先前定下的筹划,契丹本阵保持不动,由刘驽率领右军渡河向吐蕃人发起挑战。部分右军兵士抬着木板上前,在奔腾不息的乌尔吉木伦河上搭起了浮桥。

契丹八部的十万人马在草原可汗耶律适鲁的率领下,亲眼目睹刘驽带着两万右军踏上浮桥,向彼军冲锋而去。

就在刘驽率右军刚渡至一半时,吐蕃人便发起了攻击,箭雨片片袭来。此举符合兵法中的“半渡而击”,并未在他的预料之外。他派下军令,命两千名右军兵士下马持盾,护着本军缓缓前进。

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补上。

乌尔吉木伦河水被血染红,但没有右军将士因此畏惧。在他们的心里,他们每流下的一滴血,吐蕃人下一刻都必须加倍补偿!

右军将士众志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