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驽正好想去会一下秦峰,自师兄朱温上次突然消失不见之后,他便一直在打听其下落,最后得到的消息是,朱温有可能南下了。

既然南下中原,那势必就会经过长城沿线,亦即大唐单于都护府的地界。

单于都护府设立已有两百多年,是大唐拱卫边疆的六大都护府之一。正是因为有它的存在,大唐才能在两百多年内北御草原而不乱。即便草原上的部族征战不休,你起我落,却历来少有人敢有南侵之心。

只是眼下黄巢起义的烽火烧遍了中原各地州郡,大唐江山已是风雨飘摇。朝廷兵部将多数粮饷拨给了各地镇压剿匪的藩镇和将军,余下的粮饷已是不多,分到这单于都护府的粮饷更是不足为道。

都护府内原本养有十万精兵,但因粮饷不足之事,多数兵士被遣散回乡。留下的人已是十不存一,多是秦锋这等不计回报的赤胆忠心之臣。

“可汗,要么此事就交给我吧,由我带着人将马匹给他们送过去。”刘驽道。

“还是让别人去吧,后面的战事可能会更紧些,留你在身边我才能心安。”耶律适鲁道。

在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数十战役之后,他已将刘驽视作自己麾下的心腹干将。战火未熄,他不愿凭白少去刘驽这一份助力。

他伸手拍了拍刘驽的肩膀,试图予以宽慰,“有时候人的位置坐得高了,反而越不自由。就好比被人架在了半空中,你哪儿也去不了。还是留下来,陪着我与吐蕃人作战吧!”

“既然如此,可汗能否让南下的人顺便帮我打听一下我师兄的下落?”刘驽见状不再坚持。

“不用遣人特意去问,我们也会跟那些中原人会面的。”耶律适鲁笑了笑,“等有一天,当你自己成为一军统帅之时,自然会明白我的苦心。”

“可汗过誉了,我只是一个乡下小子出身,恐怕坐不到那么高的位置。况且如可汗所言,位置越高,人越不自由,我还是更喜欢自由自在一点。”刘驽苦笑道。

……

此后的数日里,契丹八部人马在得到可汗的谕令后,时刻准备闯出乌兰达坝林海。不断有斥候奉可汗之命出去打探,又回来禀报,据他们说,吐蕃人仍旧重重封锁住乌兰达坝林海的外围,并未有丝毫懈怠。想要冲出吐蕃人的重重包围,恐怕是千难万难。

乌兰达坝林海虽然广袤,但处于起伏千里的群山包围之中,从东边进出的路仅有数条,是以吐蕃人想要将契丹人围困在这里,并不需要广派军马,只需守住几处关隘即可。

只不过因为耶律适鲁的“留人耗饷”之策,吐蕃大军的粮草供应已是十分困难,前两个月吐蕃人随军运来的还有麦子和肉干,这个月却只有粗糙的青稞米。想来吐蕃国内民生必已十分困难,难以负担如此之多的人马在外作战。

耶律适鲁料定吐蕃人的粮草难以支撑他们进行一场千里奔袭的作战,便将目光锁定在了乌兰达坝林海南边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中。那里无水无草,吐蕃人无法派重兵驻守,因此也成了契丹人逃出生天的唯一出口。

一名越兀部落的将军在得到可汗的委派之后,带着几十名兵士准备好了足够多的水囊,赶着三千匹好马上路,南下去见大唐单于都护府的将军们。

在送马的队伍出发两日后,耶律适鲁命令大军开拨,跟在送马的队伍后面往南行去,准备南下冲出乌兰达坝林海,在穿越沙漠后,进入中原人的地界。凭借大唐单于都护府两百多年的威名,那些吐蕃人必然不敢贸然进犯。

然而刘驽对这次的行军计划不无担心,他骑马赶上耶律适鲁的汗王座驾,向其道出自己的忧虑,“几千匹马在沙漠中过于显眼,吐蕃人肯定能事先发现咱们派去送马的那些兵士,那样的话,吐蕃人的大军肯定会跟着围堵过来,恐怕于我们不利。”

耶律适鲁笑了笑,“如果他们想那么做,那我们自然会提前知道,不必过分担心对方前来偷袭。”

刘驽显然不满足这个答案,他心生疑问,“可汗是想用几千匹好马作诱饵,好探明吐蕃人出兵的消息,可是这样做真的值吗?”

耶律适鲁不以为意,“马匹而已,总没有我们契丹男儿的性命重要。我已经跟送马的人下了令,看见吐蕃人就逃回来!”

刘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他想起另一件事情,“其实年前那一仗,可汗您是可以打败吐蕃人的,对吗?为甚么要故意留在乌兰达坝林海中,可汗故意拖住他们究竟上为了甚么?”

耶律适鲁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目光随即投向远方,“不愧你跟了我这么久,终于能看明白一些事情了。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少年呢,每日里尽想着怎么去钻漂亮女孩的帐篷,或者去搜寻一些长得可爱的女奴。”

刘驽对这类荤素夹杂的玩笑感到不适,他觉得自己哪怕只是接过耶律适鲁的话茬戏谑一句,便是对李菁的百般不敬。

“夫妻之间本就应该是相敬相爱的”,这是他母亲傅敏曾经说过的话。

虽然他与李菁名分远远未定,距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