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地上一阵急旋,竟追过来要钻进那木匣,好继续啃那金顶道长的尸身。

峨眉派众弟子好容易才将他与师尊的尸身分开,此时说甚么也不肯让路。他们纷纷扑倒在木匣上,竟是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保护师尊的遗体。

刘驽心中暗叹了口气,这金顶道长生前奸猾无比,未曾想养了一群好徒儿。他眼疾手快,摘下头上的金盔,正正地将七伤老人的头颅扣在地上。

七伤老人的头颅在盔内拼命地蹦跶,气力十分之大。刘驽只得将整个身子都压在了盔上,这才勉强将其按住。

此时数名峨眉派弟子上前帮忙,齐齐将那金盔摁在地上。过了一阵,盔内的动静越来越小,渐渐地没了动静。

刘驽估摸着那七伤老人的头颅已是累了,便命兵士取来旧甲衣,将扣着七伤老人头颅的金盔包裹在其中,并用铁链死死地绑紧,由一匹马专门驮负,待此战过后再行销毁。

那名胆大的峨眉派弟子此时收起了脸上的傲色,走上前来,弯腰向刘驽长长地施了一礼,“刘少侠救了本派师尊的遗体,本派上下不甚感激,从此愿听刘少侠的号令!”

在他身后,四十多名峨眉派弟子也跟着齐齐施礼。

刘驽忙向他还了一礼,“敢问阁下姓名?”

那名胆大的峨眉派弟子赶紧回道:“在下苏铭,刘少侠可有话要跟我说?”

刘驽微微一笑,“你们看得起我,愿与我一起做事,我心中甚是高兴。既然你们千里迢迢来到了这草原,那我就不能让你们空手而回。只要你们肯在阵前出力。”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我愿委人向中原武林宣扬———峨眉派金顶道长,是在与吐蕃人的激战中力尽身亡的,他是我们中原人的英雄!”

他已筹划好,届时请耶律适鲁亲自下一道诏令,盖上契丹可汗的大宝,由不得那些武林中人不信。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答应别人撒谎,但心中却隐隐地觉得,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有些内疚,又有些无奈,同时也深深地明白非如此做不可。萧呵哒的计谋中满是骗术,若不照着做,根本走不到下一步。

正如萧呵哒所言,人一辈子无非就想风风光光地活一场,然而这种机会不多,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碰上。

金顶道长就是这种倒霉的人,他好不容易来了一趟草原,本想风风光光地赢个比武大会的头筹,一显峨眉派的威名,未曾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的死让峨眉派众弟子受尽屈辱,这些弟子的心中正晦暗一片,不知回中原后该怎么向本派师尊以及武林同道们如是好。他们听见刘驽的话后,乃是眼前一亮。

若真能如此,峨眉派的数百年清誉可望得保,他们也不至于愧对本派列祖列宗了。

苏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刘少侠若真肯答应这般做,那便是我们峨眉派的大恩人。我峨眉派师兄弟愿为刘少侠效尽死力,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莫有不从!”

他转身望向身后的众师弟,“你们还不跟着一起跪下!”

四十多名峨眉派弟子在地上跪倒成一片,齐声喊道:“峨眉派愿誓死跟随刘少侠!”

刘驽心底生起一丝欣慰,赶紧请他们起身。他见这些峨眉派弟子的喊声惊醒了不少右军将士,便笑道:“你们都别出声,小心吐蕃人下一刻就到了。”最后又吓唬了一句,“再说话,小心军法处置!”

这边的事情一完,军中终于恢复了宁静。他心头倦意渐起,便随意找了块斜坡躺下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马蹄声惊醒。他环视一圈,发现众将士与中原武人皆已被惊醒了过来。所幸众人有军令约束,这才静悄悄地没有发声。

彼军的马蹄声离得不远,直震得这边的斜坡微微颤动。他爬起身,从坡地背后探出头。此时天色渐明,他能够清晰地看见不远处彼军的甲衣服饰,来的人竟是萧夫人麾下的那些兵马。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待彼方前锋人马过后,他遥遥地望见萧夫人窈窕的身影夹在中军之中。她身穿鲜亮的明光盔甲,骑着她胯下的汗血宝马疾奔而来。看彼军的阵型,乃是在急行之势,似是在追击甚人。

他当然明白,萧夫人要追的不是别人,正是准备偷袭吐蕃人后方的他。

他心中沮丧,果然师兄并不是这萧夫人的对手,还是让她逃脱了。他回身向麾下诸将士急做手势,命令他们拾起兵器,准备上马作战。

苏铭带着四十多名峨眉派弟子,悄悄地爬到他的身后,低声道:“刘少侠,有甚么最凶险的活儿,你就交给我们峨眉派师兄弟吧,我们万死不辞!”

刘驽按下了他的肩膀,“再等片刻不迟!”

他心中在做一个激烈的盘算,是否要等萧夫人的军队大部过后,斩去其尾。如此突施袭击,砍下对方千把人头并非难事。

然而若是真的这般做了,那己方的行踪必然暴露,也就再无悄悄攻打吐蕃人后方的机会了。

他心中踌躇万般,终于咬了咬牙,下了最后的决定,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