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病缠身的堂姐自打当上了这新罗之主后,几乎一天好日子都没过。

不是百济、高句丽轮翻侵扰,就是新罗的那些大臣们叫嚣着要去搞百济,或者搞高句丽。

而身为女王的堂姐,面对着这帮子热血上脑的好战份子也是心神憔悴,无可奈何。

真德看到了堂姐善德那手背上那道已经结痂的伤口,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多日之前,自己正在王宫之中与堂姐对弈之时。

有人飞报入宫,王无数的高句丽战船,乘载着那些残暴的高句丽武士已然击溃了守备海港的大军,正朝着王都杀来。

结果,堂姐刚刚召来群臣商议,那位深受堂姐信任,并被很以重任的大上等金毗昙就已经狼狈地逃到了王都。

告诉堂姐,百济王扶余义慈,亲率十万大军来伐,他率领新罗将士,且战且退。

可百济势大,兵强马壮,他原本就只是负责牵制对手,麾下多是残兵败将,岂是敌手。

他不得已,只能率残兵撤往金城,请女王定夺。这下子,所有新罗臣工都惊骇欲绝的发现。

新罗最强劲的两个对手,居然在新罗最为虚弱之时,联起了手来,而且兵锋都直指新罗王都。

正是那个时候,失手打碎了玉盏的堂姐,被玉片给划伤了手背。

而也是在那个时候,大上等金毗昙在收到了消息之后,请女王善德立刻决断,最好立刻离开金城南遁。

因为连战连败,大唐来援之后。新罗最后的精锐之师,程三郎分走了三万,金毗昙带走了两万,金城根本就没有多少兵力。

女王善德在一干臣工的激烈争吵声中,最终还是听从了那金毗昙的劝告,决定南狩。

就在他们离开金城的第二天黄昏,百济王扶余义慈统帅的百济大军杀到了金城下,与那海路而来的高句丽兵马会师。

据传来的消息,金城中的大火,足足燃烧了三天三夜,新罗王都尽成废墟。

听闻了这个消息,原本就体弱多病的善德女王直接两眼一翻就昏死了过去。

新罗君臣继续一路南逃,好在,百济与高句丽兵马在攻下了金城之后,在那金城一带烧杀掳掠,足足六七日后,这才南下。

让新罗君臣得以逃到了新罗最南端的居漆山城,但是现如今,最新的消息就是,那百济王扶余义慈的兵锋,已经进抵到了完达伐城(后世大邱市)。

直线距离居漆山城,不过两百多里,而两地之间,只剩下了推火山城(后世密阳市)这座不论是城池规模还是兵力守备都远远逊于大耶城和王都金城的城池。

只要推火山城一下,接下来,他们这些新罗君臣,怕是只能等待引颈受戮的份。

金毗昙抹掉了眼角的泪水,转过了头来,看向那金文颖等几位已经投靠自己的花郎众出身的将领,又扫过那些心腹大臣。

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女王堂妹真德的身上,这才沉声喝道。

“国主已去,如今,我新罗已经到了危机存亡之机,这个时候,已经不可能再有时间召开和白会议共议新王。”

金毗昙这话刚一出口,须发花白,年过六旬的礼部令金罗敏声如洪钟地大声喝道。

“金毗昙,你想做什么?!”

“和白会议,乃我新罗统治的根本,今日国主刚陨,你就如此大言不惭,你是想要造反吗?!”

金毗昙面色一沉,阴恻恻地打量向这位老臣,而此刻,一众支持金毗昙的臣工们已然缓缓起身,神色不善的打量向金罗敏。

金罗敏不由得暗叫一声苦也,恨不得全自己一耳括子,冲动了,冲协了……

如今国主已陨,这货又有兵权在手,万一二话不说把自己给噼了,都没个劝架的。

另外一位年过五旬,武将出身的大臣,看到了这一幕,直接不乐意地扶着腰畔的武器起身大喝道。

“你是大上等,某也是大上等。你一非摄政,二非圣骨。接下来该如何,应该由德高望重的阏川大上等定断。”

此言一出,好几名跟他一伙的臣子也纷纷鼓噪起来,在场的所有目光,都落向了那位已经垂垂老朽,可偏偏还没有呃屁的阏川大上等身上。

这位年过八旬,经历了一场颠沛流离,也是心血俱疲的阏川大上等听得此言。

看到了金毗昙等人那刀子一般的锐利目光朝着自己扎来,心中暗叫一声苦也。

作为一位能够在这样的动乱年代里,活到八十多岁的老姜,阏川很懂得怎么明哲保身。

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会被那帮混帐推出来当炮灰。

阏川目光扫过那些对着自己虎视眈眈的臣工们,颤颤微微地哆嗦着嘴皮子道。

“国主尸骨未寒,尔等正该齐心协力之时,莫要再起争纷。

诸君莫要忘记了,那百济贼王,率百济大军,距离居漆山城不过两百余里。

我等若是这个时候还要内斗,那可就真是天亡新罗矣……”

“阏川大上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