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弼兄,会不会太过份了点?”

程处弼身后边,那被包裹得跟个人肉棕子似的李思文,正坐在摆放在甲板上的担架上。

脸色发黑地打量着自己胸口和右臂上的纱布。

光看自己的外形,指不定还以为自己胸腹受到了重创,胳膊也断成两截。

对了还有自己的脑袋,此刻也被那厚实的纱布,生生全包裹着出天竺风格。

程处弼一扭头,就看到了齐刷刷摆放在身后边的那七八副担架,每一副担架上都躺着一个显得那么很不情愿的好兄弟。

还有几位站在甲板上的,但是不是脖子上裹着带血的纱布,就是胳膊被吊在胸前。

反正看起来绝对是一帮子轻伤不下火线的优秀青年,程处弼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李思文道。

“什么过份,程某编撰那份报捷文书,你们这帮小子,恨不得自己浑身上下全是刀疤,缺胳膊少腿。

这会子倒好,我为了弟兄们着想,让你们临扬发挥一下,结果你装个样子都要叽叽歪歪……”

面对着处弼兄那暴风疾雨一般的唾沫星子,李思文抵受不住,赶紧抹了把脸表示投降。

“成成成,处弼兄你莫念叨了,小弟多谢处弼兄苦心,小弟不吱声总成了吧。”

至于其他诸位兄弟,全都嬉皮笑脸地打量着各种那包裹着的伤处,甚至还相互点评谁的伤情看起来更加的惨烈。

程处弼可没闲功夫理会这帮子闲得蛋疼的兄弟,而是伸长了脖子打量码头。

很快就看到了许许多多熟的老面孔正站在码头之上,全都伸长了脖子,正朝着程三郎他们这边指指点点。

很快,程三郎就看到了那帮子武勋重臣,也就是自己老兄弟们的亲爹们那一张张情绪外露得较为严重的狰狞老脸。

这让原本还想要第一个迈步下船,接近大伙欢呼与赞许的程三郎顿时心头一紧。

来了来了,那艘程三郎所在的巨舰,终于缓缓地停靠在了那码头之上。

所有等待的人群,此刻都焦急不安地伸长了脖子打量着那远远高于码头的船舷。

然后,一旁那个沉重的带着轮大的下船车被推上了前来,凑到了那船舷旁边。

然后,一干武勋重臣,就看到了第一位出场的居然不是程三郎那位灭倭功臣。

而是由着一名士卒搀扶着,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条胳膊用布条悬吊在胸前,脖子上还裹着渗血纱布的薛定。

“大侄子!”看到了大侄子薛定的第一眼,薛万彻和薛万均哥俩直接就红了眼珠子。

“三叔,四叔……你们怎么也来了。”薛定看到了这两位长辈不由得一乐,中气十足地吆喝出声来。

听到了这样一声,薛氏兄弟心中稍松,赶紧迎上前,薛万彻更是打量着他那条胳膊,心疼地问道。

“折得厉害吗?”

“三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那边去。”好在薛定早就得了交待,想要说真话,肯定得避得远点。

等叔侄三人走到了一旁,薛定这才小声地道。

“小侄就是脖子上破了点油皮,这胳膊也就是被倭狗隔着铁甲砸了一下,也就只是青肿了一块。”

薛万彻与薛万均呆呆地看着他那吊在脖子上,明显有血迹的纱布。

“你小子,真的假的?”

薛定没奈何,只能赶紧灵敏地活动了下那只悬于胸前的右臂五指,小声地滴咕道。

“这都是处弼老弟的手笔,二位叔叔若是不信,等回头,侄儿拆了这玩意给你们一瞅便知。”

“那叔父听闻刘仁景被倭贼划破了肚子,连肠子都露出来了,那也是假的?”

“那刘仁景的确肚子上挨了一刀,划了一条大口子,不过没有破腹,不过大家觉得……”

这边,三个薛家人在那里滴滴咕咕,那边,每一位看起来重伤的年轻功臣,下了船之后,都会跟自己的长辈寻一个僻静处小声地滴滴咕咕。

这样诡异的场面,看得那奉了陛下之命,特来接待礼部与鸿胪寺官员都一脸懵逼。

搞不明白这帮子武勋重臣面对自己那副伤势很凄惨的亲儿孙的时候,为何会那种奇奇怪怪的表情。

李绩看着这位腼腆地躺在担架上,冲自己露出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笑容的亲儿子李思文,哭笑不得看了一眼天空。

好吧,看来老夫真是小瞧了程三郎的春秋笔法,这着实令人无奈。

“行了,来人,带小公子回去养伤,给老夫好好的呆在府中,嗯?”

听到了亲爹那威胁意味很明显的警告眼神,也很清楚自己的“伤情”万万不能露馅的李思文赶紧疯狂点头。

这个时候,这位一心为朋友,生生把那残酷的战争写成了可读性极强的《程三郎与众兄弟平倭演义》的撰稿人兼采写者,程三郎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在船舷处登场。

一干文武臣工,看着全须全尾,身上没有半点包扎,一身华服锦袍显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