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牢丁把粥和窝头送到了自己的牢房跟前,一直控制住自己不要提前打开包袱的金春秋上前数步。

将那咸菜粥与窝头都端到了自己那木板床上,这才背转过身去,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袱。

就看到了里边,则是两大块的肉脯,金春秋顿时两眼一亮。

自己进来这十来天的光景,就没闻到过一丝肉味,更没有碰过一丝油腥,馋的都不行了。

而现在这两大块肉脯的送到,对于他而言,这绝对是真金白银都不愿换的好宝贝。

这亦让金春秋对那名新罗商人的脑子默默点了个赞,倘若新罗商人送来的是香味极其浓郁的烧鸡,熟肉那些。

怕是自己刚刚打开包袱的那一瞬间,那散发开来的香味。

肯定就会被这满牢那些同样饥肠碌碌,恨不得啃同伴的肉来过瘾的犯人查觉。

万一有不开眼的货色叽叽歪歪,怕是自己连肉都没舔上两口就会被收走。

这位足智多谋的金春秋此刻还有精神在心中默默地为那名新罗商人点赞,一面将肉干凑到了嘴边,用力地咬了下去。

唔……虽然很劲道,但好歹还能咬得动,就是味道有点怪,可问题是怪味之后,那浓郁的肉味,开始在口腔之中弥漫开来。

让已经半个月不知肉味是何物的金春秋幸运得差点落下了眼泪。

金春秋吃得很慢,一口肉干彷佛要嚼到所有的纤细都变成碎渣这才咽下。

然后再来一口咸菜粥,一口窝窝头,就这么往复循环地吃着,吃着……

不过金春秋也很小心,一块肉干,只吃了约一半,剩下的那一块半再一次包裹了起来,塞到了木板床上的稻草下方。

然后继续恢复到了跟往日一般的饭后养食时间,躺在那里,意犹味尽地抿着嘴,彷佛还能够从牙齿缝缝,感受到肉味。

旁边监牢中的同伴等到牢丁离开之后,凑到了栏杆处小声地招呼道。

“风月主,方才那人传来了什么消息?”

“是金副弟遣他过来告诉本官,金副弟他正在设法营救我等,让我们放心,我等肯定能够平安出去。”

吃了点肉,整个人都有了精神的金春秋小声地安抚着这些属下,这个消息,着实让一干随从面露喜色。

就像是一群走行在沙漠之中,又的迷路者,终于看到了前方远处的绿洲。

看到他们都终于振奋了起来,金春秋也是心中稍感安慰,也许,金庾信说的是对的,自己回头可以伪以虚蛇。

假意答应那渊盖苏文,等到自己离开高句丽回到了新罗之后,给还是不给,自己有的是借口和理由敷衍。

就在金春秋反复思量该怎么开口,才会显得更加逼真,并且能够让那渊盖苏文相信自己不是信口开河的当口。

突然觉得肚子隐隐作痛,让他不禁微一皱眉,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腹部。…

一开始还不以为意,随着疼痛越来越加剧,疼得满头是汗的金春秋终于控制不住呻吟出声来……

那些随从开始惊惶失措,连声相问一声高声地大喊求救。

而金春秋则抱着肚子,一边嘶叫一边在牢房中滚来滚去,痛苦不堪。

当监牢中的动静,惊动了值夜的牢丁,而等牢丁看到那金春秋抱着肚皮满地乱滚的凄惨模样。

惊惶失措时赶去禀报牢头,等到牢头带着一名医者赶到了监牢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了子夜。

而此刻,那金春秋已然两眼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早就已经没有了气息。

第二天清晨时分,一具尸体,就被撂在了等在牢房大门口的牛车之上,然后被拉向城外而去。

此刻,就在那大牢不远处的酒楼二楼上紧盯着大牢动静的王玄策看到了这一幕之后,跟对桉而坐的薛大管事低语了声。

薛大管事心领神会了点了点头,快步而去……

果然不出所料,那位昨日前往监牢内去给金春秋送包袱的新罗商人朴光镜的住宅。

闯进了一大票如狼似虎的高句丽士卒,直接就将那朴光镜给捆成了肉棕,拖了出来。

渊盖苏文正在用上好的绸缎,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尊由高僧大德开过光的琉璃佛像。

此刻,一名将领神色显得有些惶惶然地迈步来到了厅外,就被渊盖苏文的护卫拦住。

将领看到了渊盖苏文将那琉璃佛像摆放好之后,开始焚香祭拜,只能按捺住内心的惶恐与焦急,耐下性子安静如鸡地站在厅门外等候。

一直到渊盖苏文拜完了佛像起身,渊盖苏文的护卫这才朝着厅内禀报道。

“大莫离支,崔将军有事求见。”

身材高大,面容不怒自威的渊盖苏文转过了头来,朝着门外微微颔首。

这位将领这才敢迈步进入了厅门,然后直接就拜倒在地。

“大莫离支,那新罗的使节,金春秋已于昨夜暴毙于监牢之中。”

“金春秋……”渊盖苏文双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