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两个字轻如鸿毛,天经地义,里所当然。

只觉得,她为何就做不到?

陆睿按住心口,呼吸了两口寒凉的空气。

这使人涩得难受,堵得难受的感觉,怎个不许法?

怎个能消散了?

怎个能不使人伤?

只伤她的时候,他不曾体会到罢了。

陆睿闭上眼,深深呼吸,调息,硬生生把喉头一股涌上来的甜腥咽了回去。

“翰林,”有小监过来,“陛下宣翰林。”

陆睿点点头,放下手,往宫门走去。

小监躬身跟在后面。

只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陆翰林的背影。

今日翰林为何脸色苍白,步子比平时慢了一半?

令人生出一种,脆而易碎之感。

霍决回到家里,将三日后的安排告诉了温蕙。

温蕙诧异:“宁阁老府?”

“若安排你和她单独相遇,未免扎眼。毕竟你是我夫人,身份有些不同,惹人注目。”霍决道,“若想自自然然,不如便混入人群中。”

看温蕙还有犹豫,霍决道:“你知道今天陆嘉言说什么?”

他把陆睿的话学给了温蕙。

温蕙问:“你们两个都确定无事?”

霍决挑眉:“若有事,按下去!”

温蕙只有一个要求:“别伤人命。”

霍决道:“我又不是杀人狂。”

温蕙道:“好吧。”

她唤来丫鬟:“最近收到的帖子里,看看有没有宁阁老夫人的寿宴的?”

霍夫人从来不参加任何饮宴。但霍夫人不去是霍夫人的事,旁人家该给霍府人下请柬还是得照样下。

形式得走全了,才算礼数到位。

温蕙也保持了在陆家养成的习惯,将这些请柬分门别类地整理好。

丫鬟只在“三品及以上”那层抽屉里找,一找便找到了。

温蕙打开请柬看了看,点了点头。

霍决忽然伸出手指在空气里点了点。

温蕙:“?”

“打扮得漂亮些。”霍决道,“让她们知道,我夫人有多美。”

温蕙扑哧一笑,笑着啐他。

宁老夫人的寿宴是个正经的寿宴。

不像霍决给温蕙办的晚宴纯为敛财收礼。这寿宴在白日里,邀请的都是女眷。

宁菲菲作为出嫁女,早早过去,也给娘家搭把手,帮忙招呼客人,令嫂嫂们轻松些。

宁菲菲性子很好,过去在娘家,跟嫂嫂们都处得挺好的。

她只在新婚时候脑子不清醒,轻狂了一阵,陆睿许她回娘家,她竟真的频频往娘家跑。

被宁老夫人训斥了之后,才醒过来,轻易不敢随便回娘家了。

娘家虽带着个“家”字,却终究不是已嫁女的家。

已嫁女便是携着夫婿从外地回来探望,在娘家都要夫妻分房而居。有许多讲究和避讳。

世间的正道,认为夫家才是女子的家。

在大门口负责迎接客人的是宁老夫人的一个儿媳妇和两个孙媳妇。

客人陆陆续续地到了。到得越晚的,年纪越大,身份越高。

三个人忙碌了许久,渐渐地,来的人就稀疏了,偶一两个,是出门时忽有事,来迟了的。

宁家的儿媳从仆妇手里接过名单看了看,对孙媳们说:“差不多了,该来的都来了。”

因天气冷了,她们也想赶紧回去取取暖。

孰料话音刚落,又数辆马车过来停靠。

制式一致,帘幔同色同纹,车夫俱都穿着皂色衣衫,身手矫健利落。

这一看就是大员家眷。

三人忙又打起精神来。

果然后面马车下来丫鬟婢女,前面马车放了脚凳,撩开帘子,婢女伸出手臂让搭着,下来了一位丽人。

相貌、仪态、气度,一看便是大家妇。

却竟不认得。

宁家儿媳心里犯嘀咕,迎上去笑脸相迎:“恕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竟一时没想起来夫人是哪位?”

丫鬟将请柬递给宁家儿媳身边的仆妇。

“我与夫人未曾谋面过。”丽人微笑着报上丈夫的名姓,“外子,提督监察院事霍决。”

这名号一报,宁府大门口忽然便是一静。

宁家儿媳、孙媳的笑都僵住了。

脚快的仆妇一路紧跑着往内院的正堂里去传话。

“霍决的夫人?”宁老夫人也惊了。

满堂皆惊。

客人们品阶不同、年纪不同、身份不同,被宁家的各位夫人少夫人分流引到对应的地方招待。这正堂里坐的人不多,都是头发花白的老太君、老夫人们。

大家面面相觑:“她怎地来了?”

霍夫人嫁给霍决快两年了,从来不参加任何饮宴的。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