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藏。

他最喜欢大象藏,天长日久,也成了她的最喜欢。

他后来用的香都是她合的。于香道上她学的很用心,合得也很用心。

她身上的气味和他身上的气味到后来,已经是一样的,不分彼此了。

陆睿在别苑宿了一夜,第二日将温蕙的箱笼都带了回去。

他唤了刘富家的和绿茵来。

“如今只你们两个对她的东西熟悉。”他道,“将她所有的东西都封存了。”

前两日刚清点过,都整整齐齐的。绿茵指挥着丫头们封库,刘富家的打下手。

绿茵抱着一只匣子交给陆睿:“少夫人陪房的身契都在这里,只……”

陆睿问:“怎么了?”

绿茵已经清点过了,道:“通嫂子的身契不在。”

身契是重要事物,私房奴婢通常女主人会自己收着,公中奴婢的都在账房铁柜锁着。要不是现在这情况,绿茵也不会摸到,毕竟是她夫家一家子的身契。

所以绿茵也不知道银线的身契是早就不在,还是一直不在。她只如实汇报。

银线是伴着温蕙长大的人。后来她即便是发嫁了,也可以随意进出温蕙的院子,有着别人都没有的体面。

温蕙这里有事,丫头们宽慰不了的,都去请她。

要不是因为她又有了身子,不会把她留在余杭。

身契不在,或许是早就放给她了。这都是不相关的小事,陆睿只点点头:“知道了。”

他道:“平舟会去账房拿你的身契,以后你们的身契都在我这里。这趟回京,你们都跟着去。”

能跟着去京城一家团聚,绿茵只觉得肩膀都松下来了。

又难过,要是公子早点回来就好了,元儿她们或许就不会被卖了。

只是又想,若元儿她们还在,公子回来又会不会因少夫人过身而迁怒她们,亲自把她们发卖?丘婆子这些日子如此猖狂,还不是说卖就卖了。

谁知道呢。假设出来的事情,永远得不到答案。

她扶腰福身:“谢公子。”

陆睿又问了温家的事:“二舅兄你们可见到了?”

绿茵努力平静,道:“见到了,嫁妆清点,也是我和我婆婆做的。舅爷对过嫁妆,又问了问我们少夫人身前的事。后来没再见到,听小陆管事说,舅爷回去了。”

陆睿点点头,让绿茵退下,提笔给温家写了封信,致以哀悼和问候。叫平舟送去了官驿。

他牵着璠璠的手去上房给陆夫人请安。陆夫人床上垂着纱底的帐幔,隐约看见人影。

陆夫人没有露出脸,只叫璠璠进了床里,抱着她说话。她的声音很低,喃喃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陆正坐在桌旁喝茶,道:“差不多就行了,你母亲现在身体不好,别让她多累着。”

陆睿侧头看向他:“父亲怎地都不去衙门?”

陆正恼道:“还不是因为你才休告的。别没轻重,快些回去。”

陆睿看着他。

眸光幽黑,中有寒意,

那样的目光从来不该是儿子看父亲的目光,陆正不知为什么,就觉得背后隐隐发凉。

他端起茶掩饰,啜了一口,再抬眼,那儿子的目光已经移开。

他才松了一口气。

帐子里,陆夫人问:“什么时候走?”

陆睿隔着帐子答道:“已经收拾好,明日启程。”

陆夫人道:“早点回去,带上璠璠。”

陆睿道:“好。”

陆睿牵了璠璠回房,走到半路,问:“累不累?”

俯身将女儿抱了起来。

这点路能有多累,璠璠自然不累。但璠璠喜欢被抱。

虽然记不清娘亲的脸了,但恍惚还能记得被娘亲抱的感觉。她很有力气,抱得很稳。

爹爹也将她抱得很稳,让璠璠的心里有一种安全的感觉。

她抱住了爹爹脖颈,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很舒服。

“爹爹。”她道,“阿婆好瘦。”

“好瘦好瘦。”

翌日,陆睿携着璠璠去和陆夫人饯别。

陆夫人还是垂着帐子。

陆睿道:“儿思母亲,还请一见。”

陆夫人道:“我如今,是个鬼样子,不如不见。”

又道:“走吧。好好做官,学你祖父,报效朝廷。”

陆睿对陆正道:“蕙娘的东西都封存在此,这个宅子,便是将来父亲调任,也不要卖掉。”

陆正只想赶紧送走他,立刻答应:“好,知道你爱妻,不会卖。”

陆睿带着璠璠在床前磕了个头。

璠璠被陆睿领着,一步三回头,离开了开封府,往京城去。

待尘埃落定,陆夫人的卧室里空荡荡,又没了人,也不见了杨妈妈。

陆正踱着步子走进来。

“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