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归故里,今非昔比

徐志高是个生意精,最早靠收废品发的家,二十岁出头就已经是县里出了名的万元户。

后来响应国家政策,出钱又出力,阴差阳错的在北郊罐头厂做了厂长。

那段日子在石山县可谓是无限风光。

好景不长,大时代背景下的权权相争是可怕的,加上陆魏两家的排挤,年轻的徐志高血气方刚,硬生生的被陆正华从罐头厂的第一把交椅上拉了下来。

陆正华曾放出过狠话。

只要他还活着,就决不允许徐志高出现在他的眼前。

谁敢跟徐志高交朋友,就是跟他陆家势不两立,形同水火。

就这样,徐志高在石山县如同昙花一现,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他离开石山县的时候,身上仅仅带了一张去往广州的车票和八元钱。

到了广州之后,他先是去了一个皮革厂做小工,后来有了些积蓄,开始尝试着做一些小生意。

徐志高脑子灵光,很快就发现人造革的皮鞋很受工薪阶层的喜爱。

于是他开始做起了推销皮鞋的生意,从摆地摊到开办属于自己的皮革厂,仅仅花费了两年的时间。

就在上年七月份,他已经在广州坐拥数百万资产。

可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他,“假皮风波”很快席卷了整个东部地区。

电视上,报纸上,到处都是宣传皮革对人体不利的消息。

有的时候人们很奇怪,明明知道有些事情属于造谣,不科学,可依旧跟随着浪潮开始抵制,甚至以穿人造皮革为耻辱,还会受到别人的白眼。

皮革厂倒闭了。

不仅如此,徐志高在苦苦支撑的过程中,还欠下了几十万的外债。

债主频频上门,在变卖所有家当以后,徐志高总算才能松了口气。

十年如黄粱一梦,当初离开石山县的时候什么样,回来依旧是什么样。

他穿的衣服,背上的登山包,还有一张红皮火车票。

唯一不同的是,他现在兜里仅剩三块钱。

徐志高仰天长叹,刺眼的阳光仿佛在嘲笑,让他睁不开眼睛。

十年前,他逃离石山县去了广州。

十年后,他逃离广州回到了石山县。

天下如此之大,他竟然不知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

“那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那罐头厂还在不在。”

徐志高甩手把沉甸甸的登山包甩在后背上,朝着背对太阳的地方大步跨去。

……

唐人冷饮厂。

“江总,开饭啦!”

柱子左手拿着馒头,站在厂房的院子里朝着楼上扯着嗓门喊道。

江洋很快出现在了走廊里,从二楼看着柱子点了点头:“知道了。”

工人们欢天喜地的从厂房里出来,有说有笑的排队打餐。

今天又是好伙食,红烧肉和酸辣土豆丝。

红烧肉随便吃,馒头不限量。

放眼整个石山县,敢这么给员工安排伙食的,基本找不到。

江洋拿着饭盒跟在工人后面排队。

陈艳丽看到后急忙道:“江总,里面给你们专门开了灶。”

江洋摆摆手道:“不用了,今天中午我尝尝员工餐。”

每天厨房都会专门给冷饮厂的管理层专门做一桌饭菜,江洋打算跟着工人一起尝尝大锅饭。

一来是换换口味,二来是看一下工人的伙食口感到底如何。

就在这时,门口一个穿着老式西装,背着一个破旧登山包的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江洋透过大门朝着那边看去,那男人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看起来很斯文,皮肤白净,身上穿的西装少说十几年了,虽说磨损的很严重,但很整齐而且干净。

“找人?”

江洋走过来问道。

徐志高摇了摇头。

“找工作?”

江洋又问。

徐志高看了一眼江洋,道:“这里现在是冷饮厂?”

江洋笑了,指着堆积如山的唐人特饮道:“不够明显么?”

徐志高点点头,看着食堂说道:“这里原来是个仓库。”

江洋打量了徐志高一眼,拉开大门道:“你是罐头厂的人吧?饭点了,要不进来吃一点?”

阵阵红烧肉的香味传到了门口,徐志高舔了舔嘴唇。

一天一夜的舟车劳顿,让穷困潦倒的徐志高又饿又渴。

徐志高看了江洋一眼道:“我没钱。”

江洋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厂里的饭菜不要钱,来吧。”

这一次,江洋没有排队。

他带着徐志高穿过人群朝着食堂里面走去,职工们自觉让开了一条通道。

食堂里面很阴凉,几十张方桌和配套的板凳摆放的很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