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染皱了皱眉,正要说话。

沈友德却已经先一步截断了她的话,冷冷道:“老三媳妇儿,我问你,前两天你请假去省城,到底是去干什么的?”

来了!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夏染染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掌心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但她面上却丝毫不显,只道:“我请假去省城干什么,整个村的人不是都知道吗?走以前我就跟支书和大队长请过假了,我是去给朵朵治脸上的伤疤了。”

赵红霞立刻帮腔道:“这事我也知道,染染走以前还把沈轩托付给了我。怎么?现在岙口村不允许请假去省城吗?”

沈春德也点头道:“这事情我也知道。”

当初夏染染原本是找他来开证明的,结果沈长勇说有公社的干部找他。

他就把开证明的事情转交给了沈长勇。

想到这里,沈春德冷冷看了沈长勇一眼:“结果那天我出去后,大强却跟我说公社干部已经回去了。等我回来的时候,老三你说已经给沈聿媳妇儿开好证明了,是有这回事!”

沈长勇依旧低垂着眉眼,含糊应了一声:“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

沈春德微微蹙眉,但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对沈友德道:“你也听见了,染染去省城是跟大队请假了的,如果只是为了这件事,那没什么好说的,大家都散了。”

沈友德却摇了摇头,老神在在道:“请假是请假了,但请假是不是为了去替朵朵看病,可就难说了。”

“什么意思?”沈春德不悦道,“你是想说沈聿媳妇儿这三天没去省城医院,那她去了哪?”

“我可以作证,染染绝对是去了省城医院。”朱迎春连忙抢答,“我看到过染染给朵朵配的药,还有医生开的处方,都有省城医院的章。你们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去拿来给大家看看!”

赵红霞此时已经气的脸红脖子粗,“你们还有完没完了?这一天天的,怎么就揪着沈聿媳妇儿不放了呢?她一个小姑娘,到底怎么招你们惹你们了,你们要一次次陷害她?距离上次栽赃染染偷男人才过去几天啊,你们就又想出新招了?是嫌陈建国一个人关牛棚还不够是?”

围观的村民们议论纷纷,脸上都是对沈友德一家的嫌恶和不耐烦。

然而,奇怪的是,除了一身狼狈的陈建国缩了缩脖子。

沈家的其他人却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就连刚刚还狼狈不堪的王秀兰,此时都扬着下巴,面目兴奋又扭曲,一脸等着看夏染染下场的模样。

这让夏染染的一颗心直往下沉。

难道沈友德真的知道了什么?

“请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

沈友德突然提高了声音,把周围的喧嚣声都一下子压了下去。

众人其实心中也好奇,沈友德这一家子今天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所以也就安静下来。

沈友德轻咳一声,才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今天我要说的事,是我沈家的家事,原本是不应该惊动岙口村其他人的。但这段时间,我沈老七,还有我们一家人实在是遭受了太多委屈和不公平。所以我不得不将这件事公之于众,为的是揭露某些人的真面目,也还我一家子一个公道。”

“嗤,他居然还敢说遭受了委屈和不公平?真是笑死人了。”

“明明是他们屡次栽赃陷害沈聿媳妇儿。这会儿就开始贼喊捉贼了。”

“可我看着沈老七的表情,不像是撒谎啊?难道真有什么隐情?”

周围的村民议论纷纷,大部分人都对沈友德的这一番话嗤之以鼻。

但沈友德丝毫没有受影响,而是继续大声道:“夏染染这几天确实是去了省城医院,但她不是去替那小丫头治病的……”

夏染染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双手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她的脑海中已经转过了七八个念头。

想着要怎么一个人把这个罪名背下来,不要连累侯教授、沈怀民、史院长他们。

这些人年纪都大了,经不起磋磨和批斗。

但她还年轻,而且有灵泉傍身。

就算被送去批斗,也能熬得住。

只要再熬一段时间,等数字帮粉碎,她就能安然无恙。

正在这时,沈友德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夏染染,她是去省城医院打胎的!!”

怀孕!打胎!

这两个字眼一出来,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晒谷场上的村民在惊愕过一瞬后,一下子都沸腾了。

“打胎?!不会?!”

“是不是有哪里弄错了?”

这年头可不是后世,随随便便就能打胎。

虽然这时候国家已经逐步取消了“光荣妈妈”的政策,但多生多育、多子多福的思想还深深镌刻在每个人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