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飘着雪,屋里暖烘烘的,林宁坐在屋里,看着山寨老人们回忆过往岁月,说的兴高采烈,他则和后面赶来的方智、胡小山几人不时喝杯酒,听这几个王八蛋拿他从前的恶心事取笑。

这种场合,自然不能认真,他也不吃亏,继续痣多星二世、赛鸡头的叫着,骂来笑去,激着吃酒,倒比老人们还热闹。

不过方林等人见之非但不恼,反而喜闻乐见。

“小宁,还有一事你得拿个主意。”

酒足饭饱后,方林慢悠悠的同林宁说道。

林宁抬眼看去,没说话。

方林笑骂了声后,直言道:“蔑儿乞部老可敦又派人来了,送了好些嫁妆过来……”语气有些犯愁。

林宁好笑道:“这种好事三叔你愁什么?”

方林摇头道:“我原本想着是等那丫头三年孝期满了后再嫁过来,没有才死了爹就过门儿的道理。可是胡族又不兴这个,嫁妆越送越多,反倒像是方家在逼她们多要陪嫁。”

林宁奇道:“你让方智去讲清楚不就得了?”

方林还是摇头:“这般一说,就让人家觉得咱们嫌她们上赶着送闺女上门,轻贱她们了。毕竟以后还是要做亲家的,闹的太难看,不是美事。”

林宁有些不耐了,道:“三叔,这左一个主意不行右一个主意不行,你到底想弄哪样儿?”

方林叹息一声,道:“三叔是想求你,给蔑儿乞部递一句话,就说别送嫁妆了,我们方家都快给不起彩礼了。也不等三年了,过了年,立了春儿就给他两人办了。你三婶没的早,给小智办了这事,我就是死,也能面对她了。你写的那阙词好哇,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念到最后,声音已是哽咽。

一旁方智更是落下泪来,唤了声:“父亲!”

周围人也都在劝他,唯有林宁眨了眨眼,问道:“三叔,桂花婶近来可好?”

一语问罢,正堂内忽地一片寂静。

春姨等人纷纷强忍笑意,看着本来满脸衰老颓意的方林一张老脸有青变红,再由红变紫,最后由紫变黑,骂了句:“竖子放屁!!”

林宁哈哈大笑起来,打趣道:“三叔,男鳏当婚女寡当嫁,你们鳏夫配寡妇,又都看对了眼儿,有甚不好意思的?也亏蔑儿乞部逼的紧,不然真再拖三年,三叔你还得多熬四年……哎哟,别打别打,我不是开个玩笑嘛?哈哈哈!”

周围看着方林恼羞成怒的追打林宁,一个个面面相觑。

他们都没想到里面居然还有这一茬儿……

也是,早年就有人劝方林再成个家,他怕方智受委屈,再加上山寨里事太重,都压在他肩上,所以只推脱等方智成家立业后再说。

有这话再前,他就不好在方智前面成亲,本来就觉得不大合适,若他还挤在方智前当新郎,那还不被人笑死。

可果真再熬三年,他也真觉得熬不住了。

人家桂花婶也不愿呐,偷偷摸摸的,万一再大了肚子那不是要逼出人命来?

所以背地里和那位桂花婶一商议,就决定趁着蔑儿乞部连连动作,干脆过了年就给方智成亲。

然后后年开头他们这对老鸳鸯就能在一起双宿(双)飞了……

本来都是很顺畅的,有理有据,谁知道到底没瞒过这个精到家了的猢狲,给当众扒了皮,露了个一干二净!

这张老脸可彻底没法要了,他刚刚还在人前使了苦情计,念了首王八犊子写的词,等人别人劝他赶紧另娶呢……

林宁见方林起了同归于尽的架势,忙边跑边劝道:“三叔,咱们男人头顶天脚立地,敢做就敢当,还怕俗人说闲话?再说三婶没了后,你一个人既拉扯小智,又拉扯我们一大山寨,没你青云寨早黄了,辛苦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得了些闲,想再成个家不那么孤单,又怎么了?谁敢多嘴,三叔你放心,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方林闻言,心里那股羞臊想死的劲儿消了大半,可面上不能放过,道:“只你这个坏怂冤我,别人哪个会说嘴?今日我再不能放过你……”

话虽如此,却被胡大山等人强忍笑给拦下了,不过到底没脸多待,由方智奉着匆匆离去。

等方家爷俩走后,其他人都瞪着林宁看。

林宁奇道:“你们看我作甚?”

邓雪娘自知伏不住这猢狲,只问春姨道:“春姐,你到底管不管?”

春姨没办法,只得皱眉“训”道:“你总该给你三叔留几分体面,就这样说出来,总是不好,是不是?”

邓雪娘等人见了鬼了,这也叫训?

林宁哈哈笑道:“早一遭晚一遭的事,我揭开了这个锅盖,往后你们直接商议怎么给三叔办事就行,就不必再扭扭捏捏的了。”

从今往后,他这三叔别想再在他跟前拿把!

其他人无语,不过想想也是这个理儿。

一直盯着林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