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狄,畏威而不怀德,说的倒是真有几分道理。”

许安站在正厅后方的房舍,透过摆放着的屏风看着正厅中一众端坐着的小心翼翼的羌氐使者,若有所思。

“畏威而不怀德……”

阎忠眼眸露出一丝意外。

“明公这句话从哪里听来,倒是说的……说的颇为正确。”

许安微微一愣,这句话出自北宋司马光的《资治通鉴》,是唐太宗所说的一句话,全文为:“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

但是他现在肯定不能这样跟阎忠所说。

不过对于这些问题的回答,许安一直以来都有一个万能的答案。

“这句话出自《太平经》。”

阎忠微微一笑道:“我现在对《太平经》倒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不过我需要提醒明公一点,凉州汉羌混居长久,不能全然以夷狄视之,北方鲜卑诸部,或许是全然畏威而不怀德,但是凉州的羌氐有一部分也能够怀德。”

昔日凉州刺史耿鄙兵败,六郡之兵败亡,韩遂等人围攻汉阳郡,傅燮据城死守。

当时北地郡的胡骑数千随韩遂攻城,感念傅燮的恩德,共于城外叩头,求送傅燮归乡里。

傅燮最终还是没有投降,率领仅有的士兵出城迎战,死于战阵之中,但也正是那些胡骑,傅燮的儿子傅干才得以返乡,冀县其余的人也得以幸免。

董卓少时和凉州羌氐的豪帅结交,后归耕于野,而豪帅有来从之者,董卓杀耕牛与相宴乐,后来相结诸豪帅感其意,收拢杂畜千余头赠送给董卓。

“我知道。”

许安点了点头,不过对于如何安排这些羌氐部落,他有自己的想法。

凉州的乱局维持了如此之久,动荡不休,自凉州立州以来,羌乱就没有怎么平息过。

诚然有一部分的胡人受汉文化所影响,感念恩德,但是更多的却仍旧是畏威而不怀德。

五胡乱华之时,一切的兽性就在其中显露了出来。

阎忠双目微眯,他知道许安并没有听进去他的说的这句话,许安只怕是早就了打算,而且这个决定比他设想的要激进的多。

其实很早以来阎忠就有些奇怪,每当谈论匈奴、羌人、氐人,尤其是谈论鲜卑之时,许安的眼神便会变得锐利起来,似乎在压抑着怒火。

“明公。”

许安停住了脚步,偏头看向一旁的阎忠。

“你每一次做出的决定,之后的发生的事情都证明了你的正确性,这一次我虽然不然不知道你准备做什么,但是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许安咧开嘴,笑了起来。

“但是,该说的话,我一定都会说完,至于怎么选择,便是你的事了。”

阎忠也是露出笑容。

“我知道了。”

许安重新迈步,从屏风之后缓步走出。

“恭迎大贤良师。”

正厅之中等待良久的一众羌氐部落的使者,皆是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

他们说的都是汉话,而不是部落的胡语。

许安一路走到首座,坐了下来,先扫视了一眼厅中的众人,这才抬起手,示意他们坐下,

“都坐下吧。”

一众羌氐部落的使者这才敢重新坐下。

许安再度扫视了一眼厅内的众人,厅内一众羌氐部落的使者几乎没有人几个人敢于抬头看他的人,更别提和他对视的人,这也打消了一些许安原本有的一些忧虑。

“我此前派人传召,已经言明,诸位都是各部落派遣来的使者,应当是可以为本部落做主。”

许安靠在椅背上,沉声言道。

“我知道凉州多年以来混乱不休,各部相互争夺牧场、土地、牲畜已为常例,州内动荡连番,已为常态。”

“但是……”

许安顿了一顿,微微加重了语气。

“我不管汉庭占据凉州之时,各郡国如何处置。”

“现在凉州已经改天换日,如今占据着凉州之地的势力是我太平道,而非汉庭。”

厅内的不可遏制的产生了一些骚动,不过并没有人敢出声质疑,只是一众羌氐部落的使者都有些坐立不安。

许安眼神微厉,敲击了一下椅子的扶手,厅内骚动也随着这一声轻响而平息了下去。

高平川之战,还有黄巾军的军容带给这些人震慑力实在是有些大了。

“第一,凉州境内所有部落皆要受我太平道官吏管理,并按时缴纳税赋,依照所拥有的牛羊、牧场、土地、人口收取一定的税收,一应税收制度皆依照我太平道制定的《税法》收取。”

许安话音刚落,厅内便出现了噪杂的声音。

许安没有去管那不合群的声音,而是招了招手,厅外数十名顶盔掼甲的黄天使者待命已久,闻令捧着书册走入了厅内。

“这是我命人印制一部分《税法》中的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