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的攻势放缓了……”

张懿面色严峻,微微眯起双眼,想要看的更清晰一些。

前线传来的军情,还有他视线中的匈奴人,让张懿发现了南匈奴的异变。

而且之前他也看到了南匈奴的骑阵中,有一部骑兵好像被调遣派往了南方。

南方就是被黄巾军所占领的永安城,张懿是再清楚不过了,毕竟那是他原本要进攻的地方,他不可能弄错方位。

此时南匈奴部派遣大量的骑兵南下,而且放缓了攻势,这一切都证明着在南方应该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们。

而能在南方对南匈奴部造成威胁的,只有永安城的黄巾军。

但黄巾和汉军乃是不共戴天的死敌,皇甫嵩在下曲阳还有广宗,用十余万的黄巾军的尸首筑成了“京观”。

黄巾起义的所喊出来的口号,便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明言想要取汉室而代之。

而汉室对于黄巾军,对于太平道则是严令禁止,凡有入道之人,宗族尽灭,更无半点容忍之心。

双方势同水火,怎可有相融之时?

所以在张懿看来,那些永安城的“蛾贼”是绝对没有任何理由前来援助。

那些卑劣的“蛾贼”只,那些暴民,只会在他们和匈奴胡骑鏖战到最后一刻时,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但是南匈奴部确实有人向着南面移动,部曲调遣并非作伪。

汉军营垒旁都是旷野,一望无际,虽说南面略有些丘陵地带挡住了些许的视野,但也绝对不可能埋下任何的伏兵。

更何况匈奴人大举来犯,也不需要埋下什么伏兵。

和须卜骨都侯一样,张懿也陷入了迷茫之中。

汉军现在被团团围住,匈奴人的马队就在营垒周围的旷野之上虎视眈眈,更是不断有匈奴的部族想要冲进汉军的营垒之中。

任何想要逃出营垒的汉军,都无法逃过匈奴人的手掌之中。

起码在这广袤的平原上,论起骑术难有胜过匈奴人的存在,更何况如此多的匈奴人,怎么可能放任汉军的斥候出营探查。

现在的汉军被围在了营垒之中,已经是瞎子一般的存在了,与外界的一切都被匈奴的骑兵给隔断了。

……

以步兵对抗骑兵,确实是一件困难的事。

只有以严密的军阵,如蝗的箭雨才能抵抗骑兵的冲击,或者是骑射的威胁。

更为困难的是,当万马齐奔之时,在那犹如雷霆一般的马蹄声,还有兵刃和死亡的威胁之下。

面对铁骑纵横呼啸而来,步兵却依然能保证军阵严明,不动如山,坚持不退。

这样才能抵御骑兵的冲击,这样才能接下胡骑的袭扰。

这是对于一支军队的纪律性还有勇气最为艰难的考验。

所幸,许安麾下的这些武卒,这些锐士,他们并不缺乏勇气。

无论是矩鹿,还是广宗,抑或是下曲阳,还是如今许安麾下的这些黄巾军。

他们从来都不缺乏勇气。

面对着披坚持锐的汉军,面对着天下名将,哪怕手中的武器只是一把竹枪,一副农具,身上所穿不过是一件单衣,亦或者赤裸着上身。

他们依然敢揭竿而起,依然敢列阵而战。

一部分是为了心中的信仰,更多的却是为了在这狗日的世道上,争出一条活路来。

如今许安带出永安城的黄巾军,具是三军中的精锐。

武卒营和锐士营,披坚持锐,训练有素,入选者基本都是经历过葵城,上党侵攻的老兵。

如今许安麾下的这些黄巾军军卒,和光和七年时的黄巾军大有不同。

基本上除了白波军以外,许安直辖的所有部曲,都经过了其训练。

而这些训练的方法,都是许安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回想起来曾经看过的近代步兵的训练方式。

再结合一部分从太平经中找到的练兵之法,集中整理而成的训练方法。

再加上较为严苛的军律,所以许安麾下的这些黄巾军军卒更像是职业的军队,而非那些刚刚放下武器的农夫。

当一支步兵部队,有了纪律性,有了面对着铁骑呼啸而来,坚持不退的勇气,那么它便有了对付骑兵部队的实力。

连绵不绝的号角声,此起彼伏的木哨声,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在黄巾军的军阵中回荡。

南匈奴的胡骑离着黄巾军的军阵尚有三里的范围之时,黄巾军便已经列阵完毕。

手持塔盾的武卒和锐士,站在最前排,用高大的塔盾构筑起了一道道盾墙。

盾后的黄巾军军卒将手中的长戟从盾与盾之间的缝隙中伸出,一眼望去,整个黄巾军的军阵犹如一只刺猬一般,还长着锐利的尖刺来保护自己。

马是动物,它们也会感到害怕,它们也会感到痛楚,训练再好的战马,也会害怕尖锐的物体和火焰,除非蒙上马眼,否则它们绝不敢就如此冲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