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了吗?”

“什么?”

阿史那道真骑在马上,侧脸向苏大为道:“九月三日,大总管令左骁卫郎将刘仁愿率领一万军,并联合新罗王子金仁泰所率的七千新罗军,共同守卫熊津都督府城,自己则率百济国王、贵族九十三人和百姓一万两千多人等俘虏渡海回奏凯旋。”

“是献俘吧?”南九郎在一旁兴致勃勃的道:“去年听说大总管也曾在东都洛阳向陛下献上叛乱的都曼等人。”

“这是扬我们国威的好事。”

阿史那道真撇撇嘴:“阿弥,你怎么就没明白。”

“明白什么?”

“大总管离开了,这熊津城现在全由那王文度一手遮天了,我看他对当年的事还念念不忘,只怕……”

“应该不会吧。”

苏大为愣了一下,脑中记起王文度的样貌。

此人是典型的贵族,待人温文尔雅。

当然,也可以理解为笑里藏刀。

城府甚深。

不过之前苏大为与他,并没有什么冲突。

相反,在征西突厥的路上,王文度还曾主动向苏大为示好。

“我对那个姓王的总不太放心,觉得这小子太阴……”

阿史那道真砸了砸舌头:“希望只是我的胡思乱想。”

“你那叫杞人忧天。”

一行人说说笑笑,向熊津城行去。

现在已是十月深秋,半岛这边早早下了雪。

从城外回城的一路上,看到的都是一片莹白,树木枯朽,枝头挂着冰棱儿。

辽东之地苦寒,若是此时能来一杯苏大为家产的烈酒烧刀子,倒是头等美事。

只不过,最近军中下了禁酒令,便是苏大为也不能饮酒。

沿路上偶然还看到狐狸和锈狍子,不过众人已经没了再射猎的兴趣,只顾聊着天,聊起半岛的局势。

“阿弥,苏总管回去太快了,百济虽攻下来,但是各郡颇不太平,四处暗流涌动,咱们算是坐在一个火药桶上了。”

苏庆节一路上都沉默寡言,直到此时才开口:“最近几日各方骚动却突然消失了,我总觉得不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

苏大为牵着缰绳,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放心,暗中与大唐做对的那些人,我都一一甄别,他们跳不了多久的。”

“但愿如此。”

苏庆节点了点头。

怪只怪大唐征服太过迅速,大量百济原来的生态并未打散。

许多心怀百济故国之人,频频在暗中联络,暗谋大事。

而唐军在征伐之出,颇有一些过度杀戳之举,也确实不得人心。

只是,这样的情况,就算是苏定方,也无法完全禁绝。

军法只能治军,无法彻底管控人心。

这些随苏定方而来的大唐第二代府兵们,或许在战力上,不输给父辈多少。

但是军纪则远远不如。

最简单直接的一点,劳师远征,到了百济,干的是提脑袋的事。

总要捞点好处吧?

如今做为府兵参战,回国后,受到的虚职褒奖,或者少量金银绸缎是有,但是能赏赐的良田越来越少。

府兵制原来就是建立在赏田产上。

如今随着开国日久,大量土地都是有主之物,赏田之事,越来越不可行了。

这令府兵制出现一个巨大的漏洞。

如果奋勇杀敌,不能换回田产,那当兵是为了什么?

既然朝廷不赏田,那便只能在作战时,多伸手搜刮财货了。

这便是是人心。

前期的大量杀戳,让此次征东的唐军们个个捞得盆满钵满,却也将百济百姓,推到了最尖锐的对立面上。

许多事,表面上还看不出来。

但正像是苏庆节所说,暗流汹涌。

随着苏定方带战俘回大唐献俘叙功,这种潜流,越发明显。

“碑铭到了。”

阿史那道真喊了一声。

苏大为抬头看去,看到在城外,立着一座硕大的石牌。

石碑是新立的,光可鉴人。

此碑,乃唐军征服百济后,为表其功,特立《大唐平百济国碑铭》。

早在东汉末年公孙氏割据辽东时,就曾在辽东乐浪郡南开拓了疆土,后割乐浪郡屯有县及其以南之地设带方郡,其辖境已达到今朝鲜半岛南部的汉江流域,曹魏因之。

唐灭百济是继汉魏之后又一次在半岛南部地区设置府、州、县,与汉魏相比是将新罗之外的半岛南部之地完全纳人了唐王朝的版图,已远远超过了汉魏统辖的范围。

为了纪念这件大事,苏定方下令,立此碑以铭记。

见到石碑,就是快要入城了。

被冰雪所覆盖的石碑,仅露出几处石角,但依旧无法掩势其气势雄浑,还有上面龙飞凤舞,入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