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常宇探望之后,祖大弼便将祖可法,祖泽润哥俩叫到屋里说话,说了什么没外人知晓,只知深夜哥俩才离开。

天还没亮,哥俩就起了个大早去营房巡查一番,随后祖泽润率百余骑出了城,祖可法则召集数十人进了祖大弼的房间商议军务。

这数十人都祖大弼这支先锋部队里的大小军官,进屋之前便知道祖大弼要移交兵权给两个大侄子了。

毕竟,此时的祖大弼重伤在身,已经无法亲自指挥带领部队了。

果不其然,躺在床上的祖大弼交代的就是这个事,且一直叮嘱部众,听令行动,不得擅动,违者斩!

这里的听令,既是指听令祖家哥俩,又指听从大太监的指挥。

毕竟,他虽不掌兵,但掌握这里的所有行动指挥权。

祖可法哥俩原本在塔山堡是没有兵权也没有指挥权的,塔山堡部队的指挥权在千户卢大成手里,这哥俩虽挂着祖家的人名头,但手里能用的仅仅三五个家仆而已。

祖大弼受伤之后,其手下人心里都在嘀咕兵权会移交给谁。

给卢大成?

毕竟都是宁远军,都隶属祖大寿。

给马科?

毕竟在塔山堡数他资历最老,既骁勇又善战。

难不成给大太监直接指挥?

不太可能,大太监有直属的麾下两营,而且他从不掌兵,至少名义上不!人家那叫督军!

而且常宇并不关祖大弼将麾下兵权移交给谁,这是他们内部的事,不插手。

最后,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给了俩大侄子。

祖可法留在堡内动员开会,祖泽润则率部出城侦查,因为祖大弼觉得***今日必有大动,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这便是老将的经验以及根据最近局势所作出的推断。

所以祖大弼要祖泽润出城摸底,来证实自己的判断,虽然他知道大太监那边必早有安排,但自个这边也不能闲着,不能眼里没活。

再说了,昨儿大太监拼死拼活的将自个救了回来,祖家得记这个人情,另一方面也得让俩大侄子主动找活干好好表现,说谓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出去干一件。

也就是常宇在指挥部里和一众手下吃早饭闲聊麒麟宗的时,祖大弼在他的营房里着急一批手下在移交兵权叮嘱事宜。

而此时的祖泽润则已出了塔山堡。

清晨的天气,冷的让人窒息。

祖泽润缩着脖子环顾四周脚下的地,头顶的天,东边的水,西边的山入眼之处全是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

东边天空一片红,根据经验,祖泽润知晓今儿是个大晴天。

这么好的天,千万不要打仗啊,祖泽润心里暗暗祈祷,嘴里却吆喝着手下快马加鞭,毕竟这一趟不是出来郊游,而是侦查敌情。

有了昨天祖大弼的前车之鉴,他今儿做足了准备,率骑兵百余,分三队成品字型游动,这种阵型,进可攻,退可守,遇到圈套也不至于被一网扑了。

塔山堡和杏山之间是一马平川,没有沟沟壑壑却有几个零星的小村子,祖泽润纵马缓行看着远处村落里袅袅升起的数股炊烟,隐约有鸡鸣狗吠之声,心里五味陈杂,这景象看上去一副太平摸样,可事实上,两军都在磨刀霍霍剑拔弩张,连空气里都充斥着杀伐之气。

这些村民难道不知道要打仗么?

他们当然知道。

可为什么不逃呢?

冰天雪地往哪儿逃?

塔山堡里连士兵都塞不下了,难不成逃往***那边的松山城?

那边就有地方住了么,就有东西吃了么?

很显

然,也没有,***自己的口粮都紧张,士兵都吃不饱哪来的闲粮给你难民吃,不抢你都算你祖上烧高香了。

既然塔山堡去不了,松山城也去不了,宁远和锦州又远,东边是大海,西边是大雪封了的荒山野岭,这冰天雪地缺衣少粮的去哪儿都是死,索性就哪儿也不去了,留在村子里听天由命吧。

而且他们也心存侥幸,两军开战不伤百姓。

之所以有这种侥幸心理,确实是因为这两年来明军和***对百姓的袭扰收敛的很多,虽谈不上秋毫无犯,但比之往年绝对是质的改变。

这归功于***的抚民政策,说白了就是收买人心。

而且也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成效,比如往年边境的百姓对***都是恨之入骨,而如今,心态则发生了改变:谁做天子谁掌天下和咱老百姓有毛关系,只要不糟蹋俺们就好,你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

别说普通老百姓了,就连祖泽润这种根正苗红的出身都很迷茫,一开始投降清廷的时候内心也是无比的屈辱,羞辱,愧疚。

可是时间长了,官职大了,慢慢也就麻木了,给谁卖命不是卖,给谁打工不是打工,反正都是伺候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

甚至在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他整个人都是懵的,很迷茫。

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