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弘和尚双手合十,低吟一声无量佛尊:“贫僧先前在附近村子走了一圈,那沙虎山的好汉虽啸聚山林却少恶迹,极少招惹平民百姓,虽对乡绅大户有勒索之举却从未伤害过人命,其,,,罪不该死吧”。

哦,常宇没料到海弘是来帮那些贼人求情的,取过茶壶灌了一口:“大和尚只知善恶可分黑白?”

海弘皱眉不解。

“乡绅大户是不是人,就因为他们有钱就活该被勒索?有钱人就一定是为富不仁了?他们抢有钱人就是劫富济贫?和尚不是说众生平等么,怎么在这儿厚此薄彼了?”

海弘眉头皱的更深,常宇撇了撇嘴:“本督与你不同,眼中黑白分明,既然不是白的就是黑的!既不是民则为贼,为贼者啸聚山林打家劫舍强抢民女勒索敲诈,但凡一条在本督这里都是死罪!”

海弘和尚双手合十,躬身而退。

常宇望着他远去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只要大人一句话,俺今夜入山便将那伙贼人屠了何必那么麻烦,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省的招人非议”吴中从黑影里走了出来:“这和尚终究是个出家人,有些迂腐”。

常宇摇摇头:“他是有德高僧,并非迂腐,否则本督也不会将其带在身边,他此举不过图个心安罢了,说白了就是听天命尽人事,本督不应对他来说则是天命如此要绝那些山贼的命,而他也尽了人事”。

说着转身瞧了吴中一眼:“知你近日杀心太盛需要宣泄一番,但这伙山贼本督必须当众杀之以儆猴,再者言,此地山势你并不熟悉,单刀入山若有闪失本督可亏大了”。

“那便让我与他同去,绝无闪失”吴中刚要说话,黑夜中传来一女子声音,常宇立刻咬牙切齿:“素净,你再敢窥视本督,定不饶你!”

黑夜中,没了声息。

天色微亮,城外百姓闻鸡劳作,城中的也早早起来营生,总兵府胡茂桢起来后再院子里打了几趟拳,便去吃了早饭。

饭后无事堂上喝茶,有亲兵急急进来耳语,色变,遣人去请孙守法,李国奇来议事,不多会二人前来,却闻是城外那路惹事的官兵身份不凡而且要请他们出城做和事佬。

三人一时哑然又很震惊。

作为徐州城最大的地头蛇,任何角落风吹草动都逃不掉总兵府的眼线,从蛟龙帮要保护费到岳忠德据绝甚至要单挑起,胡茂桢都是一清二楚的,甚至还有其暗中授意。

你皇商咋地了,到老子地头也的乖乖的守规矩。

只是后来的演变就出人意料了,竟然有人体八达通出头了,一支三百多人的骑兵适时赶到将蛟龙帮的人揍的鬼哭狼嚎。

哪来的人马这么嚣张,要知道徐州是高杰的地盘,管你南来北往的是兵是贼都得盘着,可这人马竟出手伤人不说也不入城打个招呼,胡茂桢很生气,难不成当家的一走,徐州码头的神牌就要倒了,因其不好直接出面,便又授意沙虎山的人去找茬子探探虚实,可对方根本根本没那么多废话,于是沙虎山的人虚实没探到还挨了一顿结实的揍。

但这也让胡茂桢看出了虚实,一般的官兵怎么会这么不懂规矩,又怎么会替八达通出头,又哪来这么强的战斗力。

他虽还不知是常宇的人,但却料定绝对很有来头,搞不好就是朝廷专门负责保护八达通的军队,毕竟人家是皇商啊。

“来头很古怪,还是看看再说”孙守法如此建议,胡茂桢听了进去,他很是尊重孙守法,因为其是他顶头上司的原上司,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孙守法在高杰手底做事,但以高杰为人的跋扈对其都礼遇有加,原因是孙守法本身就是员悍将。

静观其变,同时又授意沙虎山和蛟龙帮联手施压,看看对方反应,到底是啥来头,不过三百余人,还就不信能在徐州翻起什么浪。

本欲半晌午与其来场群殴,可是今儿一大早,对方竟直接找上门让他们当和事佬,而且亮明了身份:东厂直辖的四营之黑狼营,也是皇帝第二十七亲卫东厂卫!

实事出人意料,实在太过震惊,若是其他人管你是谁,想在高杰地盘上撒野都得点掂量下自个……可是这个东厂卫真的不需要!

小太监如今声名如日中天,数月间力挽狂澜指哪打哪,打哪哪儿赢,纵观崇祯一朝那么多能臣武将无出其右,便凭此天下谁人不服?

就连高杰现在都在其手下听令,如今到了地头你不好吃好喝招待着还给上眼药,这是给高杰穿小鞋啊!

“这事咱们得办的敞亮,否则高总兵那边可就难做了”李国奇在大堂来回踱步,千算万算竟然没算到是那小太监的人。

“倒也不用太过犯难”孙守法淡淡一笑:“此事咱们先前并不知晓啊,而且其也并未与咱们发生冲突,只是和城外一些帮会产生纠葛,吾等前去调解便是,若是太过小心谨慎倒愈发显得咱们做贼心虚了不是”。

胡茂桢大赞:“幸亏先前没露面,如今完全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而置身事外,便尽地主之谊前去调解,还落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