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州县衙,雨雾蒙蒙,庭院深深几许。

李岩望着窗外看了几眼放下手中书,挣扎拄着拐杖起身,亲兵听到动静赶忙要来搀扶,被其拒绝,一瘸一拐的走到院子中。

雨虽停了,天气阴沉雾气不散,树叶上水珠晶莹剔透,隔壁房间传来李慕仙和小道童的诵经声,李岩微微闭眼脸上露出微笑使劲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若无战事,多么美好的一天啊。

但他知道这不现实,数十里外就有清军数万兵马,虽说已谈和但也得小心提防着。

昨日他随主力大军从北阳河拔营急行在天黑时入驻滨州城,为避免扰民大军在城外扎营主将则入城休整。

倒非搞特殊而是因为清军兑现承诺释放的四百余明军俘虏以及千余百姓和辎重都安顿在滨州城中,所以李岩等人要入城和地方官商议接收安顿事宜,士兵要重新归队,百姓则需好生安顿,还有那些被清军掠获的财物如何处理也是个难题。。

最终一番商讨:财物不能没收归公但也不可能做到物归原主,则散与难民,滨州官府再贴补些粮食将其遣散归籍。

程明从外间进来瞧见李岩在院中拄拐溜达,赶紧走近搀扶:“李将军还是多躺会莫扯了伤口”。

李岩微微一笑:“无妨,久坐心烦透透气,随即又问,鞑子此时何处?”

程明原是腾骧四卫的一个千户得常宇提拔为卫指挥使,在保定府狙击贼军时表现不俗,后随军北上勤王再又南下追敌至沧州时被李岩遣去借粮,错过青州大战加上听闻其心腹段武虎战死,一直耿耿于怀想要报仇,奈何两方现在谈和没了机会。

昨日李岩大军至滨州城休整,本欲遣郝摇旗率部紧盯清军,程明自告奋勇提了城中千余兵力紧追而去。

“已入海丰县(今无棣县)境在古城镇歇脚:“程明一脸恨意道,狗鞑子自作孽,南下时鸡犬不留如今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得,咋不下场暴雨淋死这帮畜生!”

李岩则眉头一皱:“古城镇距此不过几十里地,鞑子脚程够慢的啊!”

“可不是,自渡了黄河鞑子和咱们和谈后,倒似乎不着急赶路了”程明也有些疑惑:“”或许因近日雨天难行,而鞑子先前大战兵疲趁和谈当口便缓下来略加休整吧。

“但愿如此”李岩皱了皱眉头:“但鞑子一日不出关咱们便一日不可掉以轻心”程明点点头:“李将军,鞑子不会玩什么手段吧”。

“兵行诡道这可不好说”李岩嘴角一抽:“咱们小督主最善此道,可鞑子也都是滚刀肉没一个善茬,保不齐和谈只是缓兵之计,暗中正思谋什么呢”。

“我倒是想他们最好思谋着什么”程明哼了一声眼杀气迸出,李岩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程明又问:“黄总兵他们还没起来么?”

李岩皱了眉头,虽是阴雨天但已近晌午,怎么到现在一个没见到人,莫不是昨晚喝了太多。

于是挥手让亲兵去请几人过来。

程明将李岩扶进房内,为其沏了茶,见李岩面有怒气,便好奇道:“”李将军莫不是气黄总兵他们。

李岩不语,程明打个哈哈:“前阵子各部久战力怠心也疲,难的有这么个空档自是要好放松一下了”。

李岩一脸凝重:“若是放松休整我自无话可说,但醺酒寻欢则不适当,毕竟眼下时局不稳,岂能如此大意。即日起全军禁酒,除那二人外但凡违令者重罚!”

嘿,程明苦笑:“还不是管不了黄总兵”。

常宇曾有令,战时禁酒但两人除外,一个是无酒不欢的黄得功,一个是越喝越用的郝摇旗。

这也算是他俩的特权。

在清军攻城失败又与明军和谈后,常宇体谅士兵为缓解他们的精神疲惫解除禁酒令,但仅过两天李岩又重新禁酒,怕是会惹得将士不满,但他有这个权利,因为有常宇授权。

“我又不是针对黄总兵,他爱喝多少喝多少只要不误军情便无妨,但却不可带动其他将领一起,你瞧现在都快大晌午了,军中要将十之八九在烂醉在城中,若发生战事群龙无首后果……”李岩说着重重叹口气。

程明颔首,正不知道如何接话时,周遇吉走了进来,瞧见程明拱了拱手:“鞑子趴窝了?”他经验老道,若非如此程明也不会回来。

“对,在三十多里外的废村子里趴着不动了,瞧是想歇两天”程明应道,周遇吉哦了一声:“倒是不着急了,若不是真累了,那就是在攥什么坏心眼子”。

“周总兵倒是明白人,既知鞑子心怀鬼胎,然诸将却烂醉城中,若其……”李岩说着嘿了一声不语,周遇吉察言观色便知李岩因诸人酗酒心气不顺,便打个哈哈道:“李将军勿要着闹,大家伙都非第一天带兵打仗,对手又是鞑子岂能没有防范之心,昨晚我和老黄各遣将三人在城外军营当值,绝非全烂醉城中”。

李岩闻言心气稍顺:“倒非某不解风情斤斤计较,实则此时大意不得,鞑子狡诈部下小督……咳咳奸诈的很呀!”

周遇吉和程明哈哈大笑,外间传来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