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里是太谷县,安全的很”李过握着李自成的手,强忍悲痛道。

太谷?李自成微微一怔,随即醒悟过来:“走的东路,好,很好!不过不宜久留,当快快离去,以免官兵追来……”

“父亲无需心忧,二十里内无官兵追兵,且后方有罗虎殿后,父亲安心休养!”李过安慰道。

闻知罗虎殿后,李自成心下稍安,此时各部人马狼狈而逃,疲惫不已,尚能保持战力和官兵对抗的恐怕也只有训练有素,军纪严明的震山营了。

“不见官兵追击,说明他们也人疲马乏,但也不能大意,处理好此地事宜当需速速离开”李自成淡淡说道。

“刘将军正在城中动员那些富户捐粮捐钱,事毕咱们明日一早便离开”牛金星在旁低声说道。

所谓动员,便是拷掠。

“父亲,以儿臣之间,咱们此时还顾得那么多作甚,直接屠城罢了!否则实难解心头之恨”。李过突然恨恨道。

牛金星,宋献策等人皆不语,李自成目光闪烁,呼吸变得浊重。

“不可,主上万万不可”李岩站了出来:“主上若然屠城,咱们多这么多年功夫就白费了,一旦传出去,将来无疑自绝后路!”

“区区小城屠光,天知地知谁传出去!”李过怒吼,其实打下太谷时他便提议屠城,但李岩和顾君恩力阻,不得已等李自成醒来表态。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岩表情坚定他和李过平日交好,知其现在是受到了刺激,心中发狠需要杀戮来宣泄,但一向仁爱的他决然不许这种事情发生。

“主上,咱们所需不过粮草,让其捐赠则罢了,何故非要屠城,惹天怒人怨,与我等有何益?”李过见李自成左右摇摆不定,知道他心中也有恨,和李过一样,这父子二人一样的心思。

“主上,李将军所言极是,当三思”顾君恩上前一步拱手附议。

李自成抬头看了一眼牛金星,牛金星看了看宋献策,两人长呼一口气:“主上,无需太甚”。

“传令,着太谷百姓当倾其所有资军,有余留者杀无赦,事毕烧城,明日一早开拔”。李自成语气淡淡,但眼中杀意滔天

李岩长呼一口气,心中微微叹息,李自成虽然放弃屠杀,但把百姓财产掠夺一光,烧其家园,这和屠杀又有何分别,奈何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这还是那个高举义旗为百姓谋生路的义军么?有一个声音在他心中悄然响起。

走出房门,到院子里被冷风一吹,李岩抬头望了望天空,暮色之下不见星光,此时应在戌时左右(晚七点)应是晚饭刚过,但四下突起的哭喊嚎叫声,他知道刘宗敏动手了,瞬间一行清泪落下。

昨日一战,贼军丢盔弃甲四下逃散死伤无数,最终逃到太谷集合的不过五万余人,且有大部分原官兵降军,至于其他,不是被官兵所杀,就是逃到深山或其他地方成了游兵散勇。

损失如此惨重,李自成当然急需补充,但不是兵力,兵力太多对他来说是累赘,他需要的是粮草,是金银珠宝。

所以他要趁官兵追击到来之前,把太谷以及往南的祁县,平遥等掠劫一空,然后一把火烧个干净。

这一夜据说十里外都可见太古县城的大火,这一夜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

从院子出来的常宇直奔城北军营,这座军营是太原城最大军营,也是他的银车所在,只不过此时哀嚎遍地,因为伤员太多了。

傅青主正带领一帮大夫忙的焦头烂额,据说他从早上到现在几乎都没休息,虽然蔡懋德动员城内所有大夫前来义务治疗,奈何伤兵人数众多。

常宇到了军营一番慰问后,便去了营地西北角,这里几个营房是银车所在也是他部下宿舍,受了重伤的胡岭就在这里修养。

胡岭已经醒来,只是头部受创,肿胀厉害一时不能说话,常宇仔细帮他检查后,安抚几句后,便召集人手开会。

到场的没外人,都是他从京城带出来的,府军卫唐破山,腾骧卫程明,金吾卫四大统领,当然还有他一手提拔的屠元和贾外熊以及他的心腹铁柱和范家千。

“先报一下伤亡吧”常宇拨了一下油灯,看似心不在焉,其实紧张到不行。

“厂公,咱兄弟还剩二百一十三”铁柱强忍泪水,双目赤红,范家千低头啜泣。

常宇眼睛闭了起来,呼吸变得沉重,他从宫内精挑细选的三百余壮汉此时已损三分之一,近百条性命呀!

随后,府军卫,腾骧卫各自报了损伤,均损失不少,唯一让常宇意外的是新手出城的金吾卫这帮菜鸟的损失比列竟然是最少的。

是皇家骑兵果然不容小觑,还是初生牛犊真的牛逼呢?

“这些兄弟的身后事抚恤金,咱家可作担保”常宇睁开眼,吐了一口浊气:“一分都不会少,也不会被扣余”。

诸人不言。

“不几日咱们应该要回京了”常宇又道。

诸人皆惊,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