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治水之策,自百年前商君变法开始,就有商议,然则,一直以来,均未有人可以功成,而今,文信候吕不韦竟然言语此事可成,秦王政岂不奇异。

踱步于木楼的厅内,脚步轻缓,数息之后,看向吕不韦身侧的刚成君蔡泽,对于秦川治水,蔡泽当年也想要为之,他自然也很有发言权。

“郑国入秦,此乃天意也,合秦国如今之势,秦川治水大有可成。”

身为当代计然家的传人,若说富国强民,胸有块垒多矣,但治水之策,不合计然家根本,故而,纵然秦国再为富庶,终究难以整治秦川。

数年前,郑国入秦之时,自己也是知晓的,而且也给予相当大的支持。

“刚成君此言何意?”

若说文信候吕不韦之语,秦王政如今未敢轻言相信,但刚成君蔡泽却没有太多的忌讳,连他都这般说,难不成秦川数百里真可治水功成。

一时间,神情亦是不自觉的多了些希冀,若是真的可以功成,就算花费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秦川数百里水渠铸就,关中之地平添千里沃土,秦国的根基就再次浑厚许多。

“我王有所不知,百年来,秦川百年治水不成,因由在三,其一,战事多发,民力不容聚集。其二,府库不丰,财货不容两分。其三,水工奇缺,一个李冰不容兼顾。”

“老臣为相之时,诸事具备,惟缺上乘水工,以致计然富国之术终无伸展也。今日之秦国无战无乱,财货丰盈,民力可聚,更有天下名水工送上门来,岂非时势遇合,秦川大治!”

提及此事,刚成君蔡泽神情亦是欢悦无比,待在秦国数十年来,早就将秦国作为自己的国家,这秦川治水便是自己早就想要解决之事。

拖了数十年,而今,总算是有希望了,语落,上前一步,对着秦王政再次深深一礼。若秦王心性放在其上,文信候也能够多出一些时间。

“诸子百家敌秦久矣,如此杰出的一位水家水工,难道关东列国真的心甘情愿,而且,如若引泾水入秦川,秦国的国力十倍于前。”

“当今之世,秦国已然独霸诸侯,数百里秦川化为沃土,那个时候,关东列国将没有任何机会,这一点,文信候、刚成君,你二人应该知晓?”

数十年前,秦国将巴蜀两国纳入郡县以后,便是派遣秦国的水工李冰入蜀,一则担任郡守,一则整治蜀郡的水运乱象,将乱象频生的蜀地平原划归可控之土,自此蜀郡成为秦国的大粮仓。

缘由蜀郡的都江堰,数十年来,秦国不断的对外发动战争,其提供的辎重粮草数不胜数,一个蜀郡已经令秦国强大成现在的模样。

如果关中之地的数百里秦川可控,那么,就算同时开战关东列国,秦王政也是有信心,自己能够想到,文信候、刚成君也应该想到,关东列国的有才之士也应该可以想到。

“诸子百家虽轻秦,但水家不过弱小的一家,关东列国孱弱,无人无财,故而郑国入秦治水,施展其所学,若功成,水家大盛,何其快哉。”

“而且,数年来,郑国所行之事,均在老臣的掌控之下,当年他入秦之时,就已经勘探数百里秦川,更是用布帛绘制大量手段。”

“数年来,秦国战事不显,文信候与老臣更是征发数十万民力于其内,再有数年时间,秦川功成不难矣!”

自古君王多疑,想不到秦王刚冠礼亲政不久,也会有这般的多疑心性,论及此事,刚成君已然发觉文信候不太受秦王欢喜。

旋即,身下又是小步上前,拱手一礼,深深而道,郑国数年来在秦国内的作为,自己还是看在眼中的,做不的假。

“民力征发数十万,秦川治水更涉及郡县征发、河渠派工、衣食住行、功过督察、官署斡旋等诸般实务,可谓头绪繁多。”

“即如此,总理河渠之事之人,寡人也当亲自相见一二,数百里秦川功成,寡人不吝啬官位,文信候,比起修书之事,寡人觉修渠更应不容缓。”

“若可,此事你亲自督导,当更为妙之!”

刚成君这般辩护,秦王政心中已经有所得,心中甚是跃动,呼吸之间,似乎言语都有些轻缓许多,诚如蔡泽所言,郑国可谓是上天派给秦国的助力。

涉及数十万民力的征发,事情非小,目光落在身侧的刚成君与文信候身上,刚成君年老体弱,而文信候似乎闲暇许多。

“我王明鉴,老臣老矣,纵有心,亦是无力,与其让老臣亲自督导,将这种机会留给后生晚辈更是上佳,日前,老臣已经安排一人领河渠事物。”

“若我王不满意,当可再行择之!”

文信候吕不韦低沉沙哑之音回旋,其内夹杂浓郁的伤感,曾几何时,自己也需要担忧秦王政的冷落了,难道自己真的老了?或许自己真的老了。

“寡人可相识此人?”

听闻此声,秦王政明亮的双眸眯起。

“这……,此人或许大王不识,此人名为李斯,其人与郑国有旧,同出桑海之地小圣贤庄,郑国数年前也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