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相邦大人这两日并未入甘泉宫,一直在府中和门客宴饮畅谈!”

偌大的兴乐宫中,秦王政仍旧每日固定的端坐其上,宽厚的暗红色条案上,左侧已经堆积了不少已经批阅完的政令,而右侧仍旧有相当多的竹简。

忽而,中常侍赵高缓步而入兴乐宫,没有发声一丁点声响,直入上首右侧区域,锦衣加身,屈身一礼,眉目之间甚是温顺。

言语虽轻柔,但却清晰无比的回荡在秦王政耳边,将文信候吕不韦的近来行踪简单而道,虽因吕不韦之事,杀上卿甘罗一家。

事后,秦王政想了想,觉得太过,故而想要知晓上卿甘罗的近况,欲减其罪。算算时间,就算甘罗不愿意,也应该从赵国归来了,但从上党传来的消息,上卿甘罗的仪仗之队全部被袭杀,一个不留。

为此,心中于越发恶吕不韦,尤其对方还时不时的出入甘泉宫,更令嬴政觉得无比耻辱,身为一国之君主,竟然有如此大辱加身,孰不可忍!

“可有公孙丽的消息?”

于吕不韦的近况并没有评价,批阅政令的手臂微微一动,便是头颅微微抬起,一双丹凤之眸看向赵高,无形的压力席卷。

“自濮阳被蒙武将军攻下后,公孙羽的三位弟子便消失不见,奴才手下的人若是搜寻咸阳之事,或可得,但想要在列国搜寻一人之事,却力有不逮。”

“未能为我王寻找到此人,赵高有罪!”

对于公孙丽此人,赵高心中也是狐疑不已,跟随在大王身边多年,一直没有见到大王对于女子有这般的兴趣,这也使得如今的后宫之中,暂时只有长公子扶苏一人。

而今,突然下令让自己寻找公孙丽此人,一时之间,赵高还真的无能为力,毕竟自己现在只是中常侍,手下不过拥有些许密探与宫奴可用。

身为混元先天境界的灵觉扩散,感知秦王政面上略有一丝失望,顿时心神惶恐,屈身而跪,以头触地,为之请罪。

“罢了,没找到就没找到!”

“传令下去,寡人欲要出宫走动一二,请盖聂先生、道家玄清大师护卫,阴阳家两位护法当佑后宫安宁,政令暂交文信候、昌平君处理!”

闻赵高之语,嬴政心头不由得掠过一丝烦躁,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正欲言语惩戒一二,又见赵高狼狈之像,一时间,心中越发不耐。

脑海深处回想起幼年往事,一双亮丽的明眸至今依稀在睡梦之中可见,虽然当时夜色临头,但那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却是此生难忘。

昔年质子于赵,因长平之战、邯郸之战的缘故,赵国诸人敌视秦国,更加敌视秦国质子,那段岁月,于秦王政来说,不堪回首,有几次甚至突遭暗杀。

那夜,因敌人至,护卫皆死,己身逃亡至悬崖之边,失足而落,却是被一橙衣少女和一灰衣少年所救,那种感觉其后未有。

一番稚子之语,三人月下轻言,灰衣少年名曰荆轲,与橙衣少女公孙丽乃是同门师兄妹,彼此畅谈,往事如风亦如电。

“望我早日顿悟武学,精进剑术,能像师尊那样行侠仗义,为民除害!”

灰衣少年荆轲而语,拱手面向虚空明月,神色坚毅,甚是希冀。

“希望我们三人都安平康健,情谊长存,愿诸夏太平,再无战乱!”

橙衣少女公孙丽双手交握,明眸闪烁,直视太虚,年虽幼,一颗心却普济天下,己身闻之,心中更是一丝奇异之感顿生。

“我希望将来能够成为让所有人惧怕的人,如此,我便可保护任何我想要保护的人!”

己身而语,心神冰冷,虽有身侧橙衣少女带来的一丝暖意,但思衬诸般,欺辱加身,非己身无力,如何有此下场,起身对月直视,一语宛若令下。

略微一算,已经过去八年岁月,想不到前日还能够从蒙武将军的简令之中看到她的存在,一瞬间,那早已封镇八年的一颗心为之暖意回旋,当即便是诏令赵高查询此事。

想不到,什么信息都没有搜寻出来,一念而动,近来的诸般烦扰之事再次涌来,轻轻摇摇头,将令笔置于条案上,英伟的身姿悠然而起,径直走下兴乐宫。

“诺!”

赵高浑身为之颤抖,不敢抬头,听王上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随即缓缓起身,轻语回应,连忙将王上所言快速吩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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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叔,刚才中常侍赵高送来一卷诏令!”

半个时辰之后,秦宫一角的道家玄清宫中,周清正在自己的房间安稳修行,自从见识过东皇太一的强大,方知自己现在的渺小与孱弱。

朝阳已经过去,而今正值上午时分,温润的阳光投射在身躯之上,天地元气为之而动,玄功运转,青色玄光护体,细细参悟个中妙法。

“诏令?”

忽而,听房门外的一语,单手微动,房门自动打开,虚凡为之缓步入内,悄声耳语,双手持一卷布帛徐徐近前,周清闻此,挥手一招,虚凡双手虚托的布帛直接出现在手中。